待收了劍,熱意微微上湧,她垂眸望著隻到肩膀的時素歡:“看懂了嗎?”
時素歡靜立半晌,似有所悟,並未回答葉如笙的話,又握著劍,腦海裡回憶著方才師姐的動作,來回使了會,像是醍醐灌頂一般,滯澀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興奮地收了劍,轉頭望去:“師姐,懂……師姐?”
身後已經沒有葉如笙的身影。
時素歡愣了愣,抬手去擦額間的汗水,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站了會,她收攏心情,繼續習劍。
腳步聲響起時,她已經將方才那滯澀處使得越來越順暢,待一套使完,她才收了劍好奇地望過去,當看到葉如笙的面容時,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師姐!”
“嗯。”葉如笙望著奔過來的時素歡,將手裡的碗遞過去,平靜道,“練得很好了,休息一下罷。”
鼻間傳來食物的香氣。她定睛一看,那碗裡盛著的,赫然是解暑湯。
“謝謝師姐!”時素歡笑得接過來,將清涼的解暑湯一飲而盡,身上蒸騰的熱氣像是一瞬間散了乾淨,整個人都舒暢起來。
“為什麽這麽努力?”葉如笙忽然問。
時素歡舒服地呼出一口濁氣,抬手擦去唇角的水漬,咧嘴一笑:“因為師父說了,只有我足夠努力變得更厲害,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那稚嫩的話語,落在耳中卻並不讓人覺得發笑。
葉如笙將空碗接過來,輕聲道:“那你想保護誰呢?”
……
“你既不願舍棄我,那便舍棄她罷。可好?”
那話語是前所未有的柔軟,卻如同是一盆涼水,將她從頭淋到腳,寒意自骨縫裡刮過來,又刺又痛。
時素歡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瞳孔倒映出葉如笙熟悉的眉眼。
“什麽……意思?”
“殺了她,然後同我一起走。”葉如笙低語道,“找個沒有人的村落,隱姓埋名,和羽然一起,我們三個人生活……”
話音未落,已經被冷冷打了斷:“她有家人。”
脖子像是僵硬了住,她緩緩轉頭,下意識去看拒霜。
她的唇角卻抿得極緊,整張臉都緊緊繃著,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這似乎是難得的一次,那眼中湧上波瀾,如水般晃蕩開來,眉梢眼角都透出不悅神色。便是這麽看著,時素歡心底不禁生出一絲愧疚與狼狽,竟仿佛被捉奸在床一般。
而此時,她潔白修長的脖頸處,抵了一枚碎劍,劍刃鋒利,輕輕割開了肌膚,沁出一條血痕,正在緩緩往下淌。額頭的傷口也破了,看起來痛得很,那血自鬢角流下來,沒入衣領裡去。
拒霜卻連擦也不曾擦,柳眉蹙起來:“二十年前,你們奪走了她原本該有的生活,二十年後,還想再讓她再變成孤兒嗎?”
說著,她轉頭望向時素歡,目光裡沉澱了太多的東西,隻輕聲道:“我可以死,我這條命,本也是你給的,但我不希望你後悔。”
“求求你們,先出去……”
時素歡幾乎要哭出來。
然而她身子一動,那碎劍便更深地沒入拒霜的肌膚裡去。
“我也可以死。”葉如笙忽的笑起來,偏頭望向時素歡,話語篤定,“只是她與我不可共存,至少死一個。”
時素歡隻覺得紛亂的思緒裡擠了太多的東西,生生要將她整個人撕裂。耳邊的喧囂一瞬間如潮水般褪去,被這漫天火光隔絕成兩個世界。
是了。
這世上,哪來的這麽多兩全其美……
她竟忘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凡人,救不了天下蒼生,甚至救不了所有自己關心的人。
唇齒之間浸滿苦澀,自己仿佛回到了那個炎夏,灼熱感將她包圍,她無措地提著劍,腦海裡隻余下反反覆複的一個問題。
她,到底是想保護誰呢?
“師姐……”時素歡終於開了口,聲音因為吸入太多的煙塵,已經啞到聽不真切,“我不想她死。”
葉如笙的眼角微微顫了顫,手指卻極穩,並不挪開分毫:“我好意提醒過你的,不要摻和。”頓了頓,“你既不聽勸,也由不得我了。今日殺不了她,往後便再也沒有機會。”
話落,卻聽一聲極輕的笑聲響起。
“你以為,今日便有機會麽?”
聞言,葉如笙臉色微微一變,指尖用力,那碎劍便往下劃去。
與此同時,一根碰巧掉落在腳邊的木塊被拒霜的腳尖挑飛,撞到不堪一擊的房梁,頭頂“嘩啦”一聲,燒焦的房梁便往下傾塌而來。
一道血色潑至半空,緊接著便被火焰吞噬。
時素歡隻覺得臉上一熱。
血濺過來,將她的視線模糊了住,視線裡一片赤紅。
然而已經來不及擦了。
她左手拉著葉如笙,右手攬著拒霜,背上還系著一個宋羽然,幾乎咬碎了一口白牙,因為太吃力,身上的筋骨傳來“哢嚓”的輕響,趁了這一檔口,整個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如離弓的弦一般,往旁邊撞去。
火滾了一聲,燒得身上發痛,時素歡腦袋裡有片刻的空白。
意識模糊間,有冷水潑過來,身上又是一冷,隨即眼前一黑,徹底痛得昏了過去。
……
通知:我明天開始要準備搬家啦!要忙到周末,電腦鍵盤都要收起來打包,所以會暫停周六這天更新,周一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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