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年我一定要自己種。”我說。
“好。”她點了點頭,很可靠地說,“季醫生種的粉玫瑰,肯定比祈醫生種的更漂亮。”
她的偏心總是顯得很真誠,一點也不刻意。
讓我把我在兜裡揣了一整天的小熊泡芙,全都拿了出來,一顆不漏的,全都送給了她。
她說很好吃。
我記住,就連小熊泡芙,她都最喜歡草莓味。
/27/
上一個冬天,我們一起喝了一點酒。
暖烘烘的陽光罩在身上,搭配有些甜蜜又有些炙熱的酒精,讓我們兩個身上都很暖。
然後我們醉著,很隨意地從酒館出來,然後很隨意地坐了一輛公交車,不知道目的地,從頭坐到尾。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站。
迷迷糊糊間,還是覺得自己被牽住,被牽得緊緊的。下車的時候,我微微睜著有些沉的眼皮,看到她系著那條有些熟悉的圍巾。然後再沒有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
入目是飄搖的雪,頭頂是暖黃色的頂,雪花被風吹進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雪花在手心裡緩慢消融,但我不覺得冷。
因為我的另一隻手牽著她。
我用著有些昏沉的腦袋,發現我們正坐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公交站的時候,她窩在我的肩膀上,厚厚絨絨的圍巾將我們兩個一起圍住,像是一層隔絕這場雪的保護罩。
我想起昨天看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初雪,所以我們才會一起出門喝酒。
好奇怪。
這場初雪,一點也不冷。
雪還在往下落。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我一會,捏了捏我的臉,問我,“我們怎麽會在這裡?”
我搖頭,說,“不知道。”
然後她低頭,看到自己手上拿著一束粉玫瑰,有些茫然,又問我,“我手裡怎麽會有花?”
粉色玫瑰在白茫茫的大雪裡顯得格外嬌嫩。
我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記憶裡並沒有與粉玫瑰相關的片段,“不知道。”
“好吧。”她有些困倦地在我肩上蹭了蹭,安靜了一會,然後突然笑出聲。
我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但還是要問,“為什麽突然笑?”
她笑得停不下來,連手上握著的粉玫瑰都顫顫巍巍,等笑完了,才說,“我覺得我們好好笑哦,季青柚。”
我當時看著這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以及手裡拿著粉玫瑰的她,說,“好吧,我們確實好笑。”
但我心裡想:
好奇怪,是因為我變樂觀了嗎?什麽時候連這種“驚喜”,都只會讓我們覺得快樂了。
回去之後。
我發現我的手機裡多了一張照片,是我們拿著這束粉玫瑰,站在雪中的某個鍾前面拍下的合照。
很明顯,這是某個好心人為我們拍下的合照。
感謝她。
願意理會兩個醉鬼的要求,為我們拍下了這張拿著粉玫瑰的合照。也許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也正在和自己的同伴分享:
哎,我今天在路上,碰到兩個拿著粉玫瑰在雪裡要合照的傻子,喝了不少酒應該,兩個人臉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她們好傻,但看起來感情挺好。
(好吧,這句話是我擅自加的。)
/28/
上個秋天,天氣很好,我們一起去山頂上露營。
爬山的過程很辛苦,因為這幾年總是生病的關系,阿爾卑斯山小姐的體力開始變差。
我笑著喊她,小病秧子。把這個外號還給了她。
她不服氣,要和我比賽誰先登頂。
我不想要和她比賽,但她的勝負欲總是很難消散,如果不和她好好比賽一場,我晚上應該會很難看到星星。
我不能讓著她。
所以我贏了,她心甘情願地認輸,卻還是在親我的時候輕輕咬了我一下,以示不服。
搭好帳篷,山風變涼。我們並排坐在露營椅上,營地裡的篝火燒出《私奔到月球》的音調,原來是她唱的調跑到了篝火裡開始跳舞。
月朗星稀,我們蓋著同一片薄毯,在薄毯下面偷偷牽手。
她惡狠狠地捏我的手指,不服輸,說下次再來。
我看著她漂亮的側臉,將她的手牢牢地牽在手裡,笑,說好啊,下次再來。
月光彌漫,她突然從手裡變出一朵粉色玫瑰,哼了一聲,遞到我手裡,“露營日快樂。”
阿爾卑斯山小姐總是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比如露營日也要當個紀念日來慶祝。
比如明明爬山已經很累了,還要偷偷背著我帶一朵粉色玫瑰上山,為此還輸掉了比賽。
也許這就是她不太服氣的原因。
我從她手裡接過粉玫瑰,和她十指相扣,問她,“這樣的話,我們每天都會有個紀念日,不奇怪嗎?”
“不奇怪啊。”她牽著我的手晃了晃,說,“這樣的話,我們每天都會快樂加倍,本來就已經很快樂了,再多個紀念日,就會更快樂啦。”
我總是很相信阿爾卑斯山小姐的邏輯。
“原來是這樣。”我說,“那明天是什麽紀念日?”
她思考了一會,很篤定地說,“明天就是露營結束紀念日。”
“這樣會不會太簡單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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