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當被按下暫停的鬧鍾再一次響起時,當那首《月亮河》的歌詞唱到“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1]時。
季青柚才發現,這一天,她已經將平日盈余下來的七分三十四秒鍾,全都用來與虞沁酒擁抱。
如果再繼續抱下去,她恐怕會耽誤自己設定的出門時間。
虞沁酒發現了她鬧鍾曲目的特別之處,“這好像是《月亮河》?”
季青柚沒有否認,“我的起床鬧鍾。”
虞沁酒蹭了蹭她的鼻尖,“那我也要把起床鬧鍾設置成這首。”
“嗯?”季青柚想了想,“你不應該是《私奔到月球》嗎?”
“是哦?”虞沁酒歪了歪頭,又像隻貓似的,在她頸窩來來回回地蹭了蹭,呼吸溫熱地放過她,
“不過季大醫生,你應該要去上班了。”
和虞沁酒在一起的第二天。一向掐準自己時間,嚴格控制每一項日程的季青柚,竟然也到了需要被人提醒上班時間到了的地步。
還有。
明明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卻仍然不願意和虞沁酒分開,好似只有這樣的擁抱,才能讓她充盈自己的力量。
“我知道。”季青柚說,但是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知道?”虞沁酒摸了摸她的頭髮,語氣輕慢又慵懶,沁著柔軟的笑意,“那你還抱著我不放。”
她在笑她。
季青柚靜默一會,盡管自己眷戀虞沁酒身上的體溫,但還是知道不能像現在這樣一直和虞沁酒抱下去。她決定起身,可望著虞沁酒剔透漂亮的眼時,她忍不住在虞沁酒的眼睛上親了親。
這次沒有小心翼翼地問“可不可以”,也沒有讓虞沁酒率先給出信號。
於是虞沁酒眯了眯眼,也在她側邊脖頸處留下一個濕潤輕軟的吻,正好落在她上次留下來的傷疤處,帶來經久不息的滑膩觸感。
季青柚愣住。
虞沁酒卻又馬上放開了她,縮回了被子裡,闔上困倦的眼,“你快去上班。”
“我要再睡一會。”虞沁酒的聲音變小。
脖頸上的體溫卻沒被帶走。
季青柚動了動喉嚨,那處被親吻過的皮膚憑空開始發熱發燙,留下的疤痕好似憑空脫落,生長出全新的細嫩皮膚。
原來虞沁酒,就是有這樣神奇的效用。
當《月亮河》一遍又一遍地演奏完畢,季青柚也與需要在家裡休養身體的虞沁酒分別。公司項目已經差不多結束,虞沁酒沒急著回公司銷病假。只是晚些時候,虞沁酒會來醫院陪伴林映香。
季青柚只能加快自己的腳步,踏著清晨的曦光,將自己嵌入擁擠的人群中,走進熙來攘往的、和平常沒有區別的醫院。
可真的沒有區別嗎?
季青柚覺得有很大的區別。譬如當她從醫院門前經過,再次看到那座沒什麽表情的女性雕像時,她覺得那座雕像好似在朝路過的每一個人笑,特別是當她經過時,雕像嘴角上揚的弧度好似更大;當她湊巧走到電梯時,平日裡擁擠不堪的電梯好似為她預留了一個位置,讓她正好在電梯關上之前加入。
當電梯裡不同科室的同事在打著招呼時,有人友好地朝她笑了笑,她竟然也牽起唇角,朝那個同事很友好地笑了笑。
同事有些驚訝,打量了她一會,打趣地說,“季醫生今天一大早心情就這麽好?這可難得啊?”
季青柚抿了抿唇,望著她,“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心情好?”
“這怎麽能不知道呢!”還沒等這個同事搭話,另外一個站在她旁邊的同事就插了嘴,並且還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季醫生你是不是早上起來沒照鏡子,你這笑臉都要咧到腦袋後面了。”
“就是,哈哈哈哈,正好這電梯可以看見,季醫生你要不要看看!”有人默契地和這個同事打著配合。
順著這句話。
季青柚忍不住往電梯門看過去,模糊的光面下,她的身影若隱若現,看不清表情,但嘴角上揚的弧度,確實是有些明顯。
她試圖斂起嘴角,可一放松時嘴角又自然揚了起來,於是她乾脆去問旁邊的一位她們科室的同事,這位同事平時不會那麽八卦,也不會喜歡用誇張修辭,“很明顯嗎?”
同事很正經地打量了她一會,笑出聲,“季醫生,你今天真的很對得起‘南梧甜心’這個外號。”
好吧。
季青柚只能在心裡認證,好奇怪,現在連她的心理活動,竟然都用上了“好吧”這個口癖。
電梯裡有部分和她相熟的同事仍舊在打著趣,過一會,電梯停在某層,一部分人湧了出去,又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並肩走了進來,一個明豔地笑,一個害羞地笑。
電梯裡其他人打著招呼,喊她們“秦醫生,紀醫生”,然後又讓了季青柚旁邊的位置給她們,說,
“誒,我怎麽覺得你們兩個最近一直同進同出的,不是在食堂看到你們,就是在中庭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吹風。”
“嗯?”秦霜遲走進來,挑了挑眉心,“有嗎?”
電梯門“叮”地一聲又關上,裡面的人在一瞬間變多,紀西阮被擠到了秦霜遲和季青柚的中間。與秦霜遲對視之後,她紅了耳朵,用很小的聲音說,“好像有。”
“什麽叫好像有,明明就是真的有!”提出疑問的同事撇了撇嘴,還試圖尋求季青柚的認同,頂了頂她的胳膊,“季醫生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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