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一族如日中天, 將近碰到皇帝底線, 仍沾沾自喜猶不自知。
看著被人狼狽扶走的三皇子, 二皇子把頭埋的更低,躲在大皇子陰影處。
見大皇子看來,二皇子試圖搭訕:“大哥好像又長高了。”
二十有三的大皇子:“……”
才意識到自己說什麽的二皇子:“……”
大皇子禮貌微笑,真誠的道謝:“二弟真細心。”
旁的人什麽感想,大皇子不打算去猜,看了半天就確認一件事,他好二弟參與其中做攪屎棍,三弟吃了啞巴虧。
四弟不用提,他腦子裡只有舞。槍。弄棒和女人,老三的專業打手,現在正懵著。
回到自己宮殿,大皇子輕歎道:“葉修撰這招真毒,這就叫父皇對他失望,我自愧不如。”
大皇子妃:“那你要同他結交?”
“並不。”大皇子搖頭,對茫然的妻子解釋:“葉修撰走的是純臣路子,貿然結交反叫人生疑。”
聲音放低,輕不可聞道:“況且我都忍了那你多年,也不著急這幾天。”
“……”
承恩侯府的清桐院也不安寧。
葉肅剛踏進自己的屋子,來不及叫丫鬟更衣,鄭氏就來了。
“肅兒回來了?我聽說知世院的小子被聖上貶官了?”
看得出來鄭氏很為這件事高興,這些時日稍顯憔悴的臉煥發出喜意。
“你們都出去。”葉肅動作一頓,揮退了所有下人:“是誰告訴母親的?”
“是尚書府夫人托人告訴我的。”鄭氏沒察覺葉肅語氣裡的怪異,長了一口氣,好像要把所有鬱氣一下子吐乾淨了。
“我就說尚書府的人怎麽可能會看得上下賤商戶女的兒子,我鄭青燕雖家道中落,也是縣令的女兒,你可比知世院的強得多。”
車軲轆話葉肅已經聽膩了,心生不耐。
她提裙坐在桌邊:“你說這才入翰林院多久就被貶,看他也就這點造化,肅兒你之後……”
“別被當槍使了都不知道。”葉肅突然打斷鄭氏的話。
鄭氏驚訝的看向葉肅:“你這是什麽話?”
葉肅挑了個不怎麽傷人的理由,耐心說:“尚書府長子與大哥同屆科舉,本來是一甲三名的熱門人選,大哥橫插一杠讓他無緣一甲。她兒子在二甲第二,之後還被外放為官,她不是與你同仇敵愾,是故意激你來了,想你把承恩侯府鬧得更加不寧。”
還有一點就是,尚書府是溫丞相姻親,天然站在三皇子那一邊的。
鄭氏一怔,眨眨眼:“可我平日與她感情不錯,當年她可是第一個給我解圍的。”
葉肅口氣冷硬:“利益當前,各自為家,當然是互不退讓。”
鄭氏霍然起身:“我的夫君可是朝廷超品侯,鍾鳴鼎食清流世家,叔父葉大儒桃李滿天下,她夫君也曾是叔父的學生,竟敢這樣背刺?”
葉肅:“父親是身有爵位,京城裡不敢小瞧的權貴,但也僅限於此……在朝中並無太大作為,大哥更入聖上的眼。”
最後一句葉肅說的很小聲,沒讓鄭氏聽見。
超品侯府的夫人又如何,因她是貴妾扶正,並無誥命在身,侯府正經誥命夫人是早就去世的駱氏。
葉肅也覺得自己蠢,蠢了十幾年都沒想到這件事,被人捧到飄忽忽忘了著地。
自嘲一笑:“葉慈是江南第一富商外孫,窮不了。他母親名下商鋪連街,日進鬥金,那點俸祿加起來還不夠大哥買支筆。”
“……那你說我要如何!”鄭氏氣結扭頭不語,發髻上的翠玉簪閃了葉肅的眼。
說實話,葉肅也不知道如何。
誰不想爭,誰不想手握更多權力。
他不想再談這些,隨便扯了個話題:“這翠玉簪別致,母親的發簪是新買的?”
目光落在那支質地溫潤細膩的翠玉簪,造工精巧,憑他眼光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鄭氏目光一閃,扶了扶發簪:“是啊,新買的。”
葉肅不通俗務,隨意點頭:“很晚了,母親早些回去休息吧,別讓父親等久了。”
鄭氏神情微滯,還是沒打算告訴兒子真相:“好,你也早點睡,明天早起用功。”
自那次爭吵,承恩侯搬去主院獨住,就沒再回來過。
……
葉慈被降職也沒什麽反應,該上值上值,該做事做事。
叫那些不明真相想看笑話的人敗興而歸。
這都能穩得住,心態驚人。
某些老翰林從年輕留到現在,脾氣倔,好為人師,對被聖上破例的葉慈十分不滿,憑什麽她一來就跟自己平起平坐。
現在她為官不足一月就被降職,可不就來落井下石了?
忍了一天,就晃悠過來找麻煩。
用指點江山的語氣念叨許多,聽得葉慈耳朵嗡嗡。
問她聽了什麽內容,她只能說出一個字——酸。
不是叫她爬上爬下找書就是叫她謄抄典籍,整理沾滿灰塵的藏書室,專叫她去做繁瑣且無意義的事情。
要不是她反應快,抓出文書裡的漏洞,不然這些人變本加厲。
“葉修撰!你《乾史》十二卷抄完沒?”那拉長調的嗓音又問了。
葉慈頭也不抬:“沒抄。”
那翰林正好怒,葉慈收筆起身,挺拔的身姿讓老翰林不自覺後退一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