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時間都在宮裡待著, 只有重要節日才會出來見見人。
很多人都對大公主的脾性和樣貌都不了解,還有傳言說大公主身體不好,對她就有了不諳世事的刻板印象。
畢竟皇帝樂意寵著她, 又久居深宮的少女能懂多少?
連原主都對這個深居簡出的大公主印象不深, 還信了外界的說法以為她真是個病秧子。
也因此,原主才敢起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 若是時機合適,“身體不好”的新君會自願退位, 偌大江山拱手相讓。
仔細看看, 她長相是挑著父母的優點長的, 整個盛城裡最明豔的少女, 所謂的第一美人都得退讓一射之地。
尤其是雙眼睛跟母親最像,顏色淺而清透。
注意到有人出來了,皇太女抬眼向她看來,眸中情緒難辨,似乎在估量著什麽。
稚嫩的俏臉沉著,若是再長大幾歲便有不怒自威的威儀,並沒有原主想法裡的不堪用。
就一眼,葉慈認出了這是她老婆,心裡慶幸,自己差點燈下黑了。
心情激動的她往前走去,想再近前看看,邊走邊想。
她叫什麽來著?
北盛皇家陸氏,諱上瑜。
陸上瑜,好名字。
走到跟前剛想說話,身體卻支撐不住,直接倒下。
意識消失之前隻記得被人接住,嗅到了熏衣的暖香。
現在看擺設,自己還在宮裡住著,應該是陸上瑜安排的。
坐起身的葉慈喊人進來伺候,在外守候的紫凝應聲而入,還帶著熱水衣裳讓她洗漱。
今早上葉慈是憋著一股氣,亂七八糟的進宮,揚安帝自己也亂七八糟的接見,誰都別嫌棄誰。
現在還是別隨便亂來,不好看也不禮貌。
用熱毛巾擦一把臉,葉慈目光可算是清明過來了,她看向忙活的紫凝。
對比起身邊的其他侍女,她顯然成熟許多。
葉慈抬手讓她給自己系腰帶:“你今年幾歲了?二九有了吧?”
好像皇太女陸上瑜今年十五歲,及笄禮都沒來得及舉行。
才多大年紀要撐起整個國家,她也不容易。
“回郡主,奴婢確實是十八歲。”紫凝滿臉感激,手上也沒閑著,她道:“當年西境兵荒馬亂,若不是郡主心慈將奴婢撿回府中,給一口飯吃,奴婢早就死在蠻戎的馬蹄之下了。”
葉慈笑道:“你當時都抓著我的腳不放,我也沒辦法把你給踹了,瘦骨嶙峋的小丫頭還沒猴子大,搶起飯來倒是生猛。”
紫凝眨眨眼,忽而有些羞赧:“郡主……”
葉慈隨便答應了幾句,就吩咐她等會先回長陽王府,說是她的吩咐,讓紫凝跟著管家一起排查府上的人。
原主的中毒是從口而入,不論皇帝說的是不是真的,她也得查,原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執掌二十萬大軍兵符的孤女……想要原主死的人,還真不少。
紫凝自然不願,言說:“這些讓管家全權辦理就好,奴婢還是留在你身邊伺候吧,您身邊可不能少了人。”
葉慈便說:“長陽王府那麽大,奴仆侍衛加起來那麽多人,錯綜複雜的,排查起來困難。況且他年事已高,難免有疏漏,你心思細,或許能察覺到不一樣的地方。”
言語之中頗為信重,直把紫凝感動的眼淚汪汪的,就差拍著胸口說為郡主肝腦塗地,保證完成任務。
葉慈:“……也不必如此嚴重,到時候換個人進宮給我搭把手就好。”
她們說話的時候,有個侍女趁換水的功夫溜出這座宮室。
消息傳到養心殿內,字字句句都沒漏。
女官聽完長舒一口氣,便說:“那便按陛下的吩咐,把第二封遺詔換回去吧。”
“是,尚宮大人。”品階稍低的女官領命去辦,動作迅速。
皇帝隨侍女官,也就是嚴尚宮也不做停留,扭頭就走。
路上,她在想為什麽陛下會多此一舉。
自知時日無多的皇帝留下數道遺詔,每一道都重若千鈞,與江山社稷有關,重中之重的第一道就是皇太女即位詔書。
這第二道就比較特殊,特殊在有兩個版本,第一個版本是跟即位詔書一塊寫下的,內容雖震撼朝野,但也不出格。
第二個版本是早上晉安郡主離開後寫下的,剛閉眼沒久,她就要求傳筆墨。
嚴尚宮扶著皇帝,看她親筆所書,因為手腕沒力氣了,字跡虛浮,但殺機畢現。
皇帝怕自己再晚點就沒有說話的力氣,列舉幾點要求,若晉安郡主符合要求,就用第一版本。
如果不符合,待她駕崩後,就用第二版本遺詔,送她上路。
現在看來,晉安郡主符合第一版本的要求。
果真是君心難測,說錯一句話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還剩小半邊日輪綴在屋簷上,給屋簷頂蹲坐的瑞獸們一照,落下一道長長的陰影,看天地昏暗,宮內華燈初上。
本就打算再去給皇帝請安,走出門沒幾步,就聽遠處的鍾聲震震,聲聲入耳。
葉慈心一咯噔。
這座鍾從朝代建立以來就佇立在鍾樓裡,每一次被敲響都沒好事發生,能讓這座鍾發出響聲的……也只有皇宮的主人了。
不少路過的太監侍女全都跪地哭泣,靜待鍾聲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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