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錯了,沒有聲音。”宣王太后扯了扯宣王袖子,跟想起什麽一樣,宣王面色一白。
聽說廢帝姬雍就關在鎖秋樓裡,行狀瘋癲日夜唾罵褚太后。
“是啊,你聽錯了吧?”葉慈俯首嗅花,笑道:“我只聽到芷蘭閣掛著的黃鸝鳥在唱歌,是吧?”
眾人:“……”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只能跟著說是了。
目送宣王母子前往集英宮,戚元楚可算是找到機會問出疑惑了。
“你中午怎麽一直盯著宣王?他是有什麽問題嗎?”
葉慈想了一下,斟酌道:“這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戚元楚一擰眉毛,推葉慈肩膀:“故弄玄虛,快說!”
反手把人扯到懷裡,捏捏臉,軟乎乎的,比什麽都解壓。葉慈腦子裡缺德的那根筋一抽,抱著人反問道:“你猜猜看。”
戚元楚當真是被勾起好奇心了,被當人形抱枕:“他……他長得不像好人?”
“……”葉慈失笑:“不是。”
“他暗藏禍心?”
“這個跟上面沒什麽區別。”
“那他是身份有異?被偷天換日了?”
“……”
“我知道了!”戚元楚一握拳,就要衝出她懷裡:“難道他是鬼魅變得?”
越說越離譜,再讓她說下去宣王都要成了被妖精吃下去,狐狸精披著宣王皮來面見太后的話本主角了。
把人扒拉回來,抱穩了,葉慈才說出答案:“勉強跟偷龍轉鳳沾上邊吧,宣王並非男兒身,是個公主來的。”
“什麽?!”戚元楚拔高了音量,引來不少宮人驚訝一瞥,捂住嘴,小聲道:“居然被你看出是個女郎,母子兩還真敢啊?”
葉慈隻笑不語,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雙手環腰的姿勢把人攏住。
戚元楚早就習慣了這種過於親近的姿勢,臉皮厚了不少:“那麽多諸侯王裡你就挑中這個風評甚佳,勤奮上進的宣王,結果是個女郎……那你的意思是……?”
葉慈懶得再去料理北周的事,眼皮一掀:“女郎怎麽了?你覺得我教的不夠好,怕誤國?”
“倒也不是。”戚元楚搖頭,說出心中所想:“只是現在宣王還只是少年,身材方面尚且看不出來,可長大了呢?男子的身量和女子身量總會有差別,待之後,朝臣必然會要求皇帝廣納后宮,誕下子嗣……謊言越說越多,之後該如何是好?”
葉慈無所謂道:“那就是她的事了,她有這個膽子敢站在我面前為了皇位拚一拚,就要做好應對的準備。”
……
臨近冬至,北周又迎來了新君。
十三歲的少年身著冕服,邁著沉穩的步伐,帶領群臣祭告天地,昭告天下。
由褚太后牽上了皇位,穩坐王座,俯視山河。
座下群臣俯首叩拜,山呼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少年君王的聲音響徹全場:“平身——”
前宣王,即如今的新君,姬壽聽說過姬雍的事,耐不住性子偷偷跑去鎖秋樓看了那位忤逆不孝的廢帝。
沒一眼,她就倉皇逃走。
疑心自己看見的究竟是人還是鬼,惶恐忐忑一夜後,頂著黑眼圈上朝。
葉慈從她半夜出門就得知此事,看新君心思不定,神色憔悴也不點出她心事。
反而疑惑的問:“看陛下眼下青黑,頻頻犯困,是昨夜沒睡好還是病了?”
豈止是昨夜沒睡好!
簡直就是一夜沒睡,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
小皇帝:“勞母后關心,壽無礙,就是昨夜看母后給的奏折,偶有所感,不禁看入迷了,一晃眼才發現到了上朝時間,所以看起來氣色不佳。”
葉慈點點頭,欣慰道:“看你那麽認真,那今天就來理政殿學著自己處理一部分奏折吧,也好給我分擔一二。”
“!!!”小皇帝刹住腳步,突然想抽自己的破嘴。
什麽勤奮!什麽勤奮!我不好勤奮,我要做褚太后的乖崽,聽話孝順一心一意,絕不兩面三刀腦生反骨!
葉慈腳步頓住,好笑道:“怎麽哭喪著臉?不想學?”
哪敢啊!我不敢!
小皇帝擠出一個乖巧的笑:“沒有,壽這是喜不自勝,能在母后身邊學習哪怕是提點一二,都叫壽受益匪淺……”
當然,面上小皇帝是不會說自己不想攝政了,安心做傀儡這句話。
葉慈伸手一提溜,把小皇帝提著走:“那快點吧。”
於是所有人都看見褚太后跟拎崽子一樣拎著小皇帝走,然後哐的一聲,太后女官戚元楚抱了一摞奏折放在小皇帝面前。
素手一攤,戚元楚眉眼含笑:“小陛下,請——”
“……“小皇帝看著這摞得山高的奏折,感覺每看一本,命就少一天。
葉慈催促:“看吧,讓我看看你這些時日的功課如何。”
小皇帝很害怕,小皇帝十分乖巧。
“是,母后。”
這樣乖巧圓滑的人並沒有如外界所料,成為褚太后重點打擊對象,反而一生順遂。
在十八歲的時候,褚太后看她能獨當一面,便在朝上提出:“陛下擇日加冠吧。”
男子加冠,便是成年,有獨立門戶的意思。
現在提起加冠,就是為之後交還朝政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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