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這是什麽意思?”薩拉這次罵得就有所收斂了,比起她和龍黎隔空相對,那女人手上可是有遠程射擊的真家夥。
玉子一聳肩,說:“能有什麽意思,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他們是我最後選中的重要工具,是我最後一場表演的嘉賓呀。”
顧弦望蹙眉道:“什麽表演?”
玉子掰著指頭數了數:“快啦,觀眾們就快來啦,你們也耐心一些,等一等就知道了。”
她的話語很歡快,與地洞時的她判若兩人,現在的玉子仿佛是十幾歲的姑娘,渾身都透著一股飛揚的氣息,但這才是最駭人的地方。
龍黎無聲無息地爬了上來,在顧弦望耳邊說:“先爬上樹冠,有落腳之地後再權衡對策。”
顧弦望點點頭,與下面的姚錯對了一眼,比了道口型,幾個人悶不吭聲,迅速向上攀去。
玉子漠然地瞧著他們的舉動,像是在欣賞腳下螞蟻的掙扎,她輕撫著弩機的扳鐵,開始感到愉悅。
…
這是…在哪裡?
眼前倏然晃過一道刺眼的強光,他聽見許多被放大後空洞的說話聲。
嘖,聒噪,這聲音,是薩拉那個家夥?
查克使勁地皺了皺眉,後頸的肌肉又酸又軟,抬不動脖子似的,視線時而清楚,時而模糊,隱約看見眼前那是…一棵樹?
不是夢!他渾身打了個激靈,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被扎了麻藥,媽的,他是怎麽著了道?
毫無遲疑,查克立刻狠咬下舌尖,瞬間一股濃烈的血腥伴隨著濕鹹的熱流漫過他的味蕾。
隨著意識逐漸清明,他開始觀察自己的處境——手腳健在,脊椎骨沒斷,五感沒有缺失,很好,只是被吊在幾十米的崖壁上而已。
或許,也有壞消息,譬如他懷裡這個,特麽的不是那個該死的髓蜂巢嗎?
查克試著微微向外抻張捆縛在他肘臂和銅釜間的登山繩,但這一掙,驚得他立時流出幾滴冷汗來,媽的,那個娘們兒真是夠毒的啊,給他系了個活扣,但凡是他敢多余掙扎幾下,這繩子上面的活結很快就會散開,身前身後沒有一處抓點,一旦他在這落下去……
呵呵,就是塊肉餅。
他仍然維持著方才的樣子,眼睛張著條縫,看起來仍未清醒,但他的余光已將四周盡收,雖然看得不算清楚,但多半不會認錯,他身邊掛著的那個,是老狗。
現在,讓他來想想應該怎麽處理這個局面,動,繩斷;不動,蜂巢被驚動就是時間的問題,剛才他還聽見了薩拉和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薩拉距離他應當在十至十五碼之間,而那女人應該在二十碼以外。
那就是說,薩拉多半是在那棵石樹上,用不上,最有可能用上的還是老狗。
他腰帶上配的匕首已經被卸走了,這附近唯一的武器,可能就只剩下老狗鞋幫子裡藏的那把蝴蝶折刀。
查克剛嘗試轉動脖子,頭頂上的岩台便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聽來人數不少。
…
老式手電的黃光四下探照,數不清的弓弦拉緊聲,顧弦望終於攀上了樹冠,就見到四面岩壁的岩台上冒出了十幾個夜郎山民。
原來玉子所等待的觀眾是他們?
她看向龍黎,龍黎剛俯身將葉蟬拖進樹冠裡,抬眸間,與她頷首相視,低聲道:“她要對付的第一目標不是我們,先找好掩體,小心飛箭。”
他們四個人聚在一處,薩拉離得稍遠,但也只差幾步,葉蟬跪伏在地上,汗珠子大滴大滴往下淌,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近乎完全脫力了。
她胸腔大起大落,眼見是只有進氣沒出氣,卻還顫著指頭往樹冠外側指去,“那…那些…呼…那些籠子……”
她聲音太小了,瞬間就被那個帶頭的夜郎老婆子的喊聲蓋住了。
玉子朝著斜對面岩台上的長太婆冷笑了一下,對著隨從的老棍說:“嘉科阿叔,好久不見了。”
她刻意用了漢話,這讓老棍的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他僵著嗓子答道:“玉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為什麽會在這裡?”
長太婆聽不懂兩人的交談,冷著臉說:“玉子,神主在上,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在神主的眼睛底下!你怎麽敢,怎麽敢幫著這些窺視著祭壇的外鄉人!阿秋呢?你把阿秋抓到哪裡去了?”
玉子笑吟吟地用漢話說:“阿秋?阿秋去了哪裡,我一個早就已經死掉的人,怎麽會知道?”
“啊,嘉科阿叔,我’死‘了這麽久,你聽我的漢話有沒有進步?要是那一年我早一些聽你的話,離開這個鬼地方的話,或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漢話,漢話是多麽的好,學了它以後,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那麽大,有這麽多和我們不一樣的人。”
“我太晚知道了,嘉科阿叔,我太晚知道人還能那樣子活,人和人可以是平等的,人不一定要相信神主的存在,人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知道嗎?”
老棍的臉色很難看,一時不知道該先給長太婆翻譯,還是該勸說她,但是他現在有什麽立場勸說她呢?在決定處決玉子的會議上,他也投了讚成票不是嗎?他分明親口答應過自己的死去的兄弟,玉子的父親,要好好照顧她,教育她,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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