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黎蹲下身,用手與她一道將土層撥開,一小塊青銅便露了出來。
那青銅邊緣是弧形的,埋在土層下卻不見多少銅鏽,從比例來看,整塊青銅板應該是個類似於圓盤的樣式。
薩拉和葉蟬看見這東西,雙雙默契地眼放精光,倆人湊到前頭,腦袋擠著腦袋,發了狠地掘地。
這回也不顧螞蟻咬的疼不疼了,古董啊。
薩拉:這特麽還有意外收獲,都是錢啊。
葉蟬:這都是歷史遺跡啊,我的下一篇論文有門兒了。
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四人合力之下,很快半面青銅板便被掘了出來,這塊青銅盤直徑約有三尺寬,圓形,刻的圖案很單一,裡圈像是散開的弧光,外圈圍著像是爪子一樣的圖形。
葉蟬一看就認出來了:“這是太陽神鳥的圖騰啊。”
薩拉:“啥?”
葉蟬興奮道:“古蜀國!金沙遺址!這個和那個簡直一模一樣!”
“什麽這個那個的,總之這玩意是古董對吧?”
“廢話!古蜀國是三千年前商周時期的遺跡,這可不是一般的古董,這是古代神秘文化的寶藏好麽!?”
顧弦望停了手,看了一眼還未挖掘出的另一半,那頭的土層是挨著地溝的,如果要挖掘,只怕是要把坑壁一並挖塌。
又是太陽鳥,她想到溶洞黑泥潭中的圖刻,邏輯隱隱串成一線——從巫族、蚩尤、九黎再到夜郎,這一切都緊密相關,有什麽東西就藏在這些紛雜的線索底下,呼之欲出。
巫族與禁婆骨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關聯?
這座原始密林的深處,真的藏著她想要的線索嗎?
不知為什麽,她看著這半片青銅盤,心中卻隱隱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難道數千年前,就已經有人扎根在這個天坑中,改造它,建設它。
這些熟土,這個青銅器,還有這些陷阱,又是為了防范什麽人而存在的?
看她停下來,葉蟬著急道:“不挖了嗎?”
龍黎看了一眼天色,站起來道:“青銅沉重,便是挖出來也帶不出去。眼下天色沉了,還是先找地方過夜吧。”
薩拉眼珠子一轉,琢磨出這話的意思,帶著這兩個外人,這個古董就算挖出來了也不好處理,外頭現在風聲正緊,還是得謹慎行事。
反正她們已經留了路跡,等這回任務結束,再帶人搶在前面掘出來就是了,當下應道:“龍說得沒錯,野林子裡晚上還不知道要冒出來多少毒蟲猛獸,待在這裡風險太大了。”
葉蟬本還心有不甘,與顧弦望對了個眼神,突然也反應過來,對啊,這倆人是黑幫組織的,萬一也是盜墓賊之流,見錢眼開,為了搶古董在這深山老林裡把她們給做了怎辦?
“呃,我看也是,這麽一說,真是又渴又餓,嘶,這個手也疼得厲害。我能申請要瓶水嗎?”
薩拉惦記著她的古董,這次倒不刻薄了,“嗯,是渴,龍,來點兒補給。”
龍黎一人分了一瓶水,半塊壓縮餅乾。
“補給不多,這是一天的分量。”
顧弦望沒要水,手裡掂著那塊磚頭似的壓縮餅乾,看了眼樹乾上釘死的那條蟒蛇,餓了,“這蛇既然無毒,是不是也能食用?”
葉蟬嘶了一聲,囫圇嚼著餅乾嘟囔道:“好主意啊…要是烤一烤,起碼…能有三斤肉吧?”
薩拉擠出個難以言喻的表情,由衷誇讚:“你倆還真是葷素不忌啊。”
“不行。今夜我們不能生火。”龍黎用手電在林中照了一圈,隨後摁斷電源,“以信號發出的時間推算,古寨中的人應該已經趕來了。”
這一瓢冷水澆得很透徹,三人心底同時一寒,要是在這樣的原始森林裡打伏擊,她們和甕中之鱉沒什麽兩樣。
顧弦望蹙眉道:“這林子裡不知道藏了多少以前埋下的陷阱,陷阱也就罷了,加上毒蟲,就算是不生火,我們也不見得能在哪個地方安全落腳,不如就趁夜色往前趕吧。”
龍黎搖了搖頭:“正因為有陷阱才不可魯莽,有時危險未必來自外部,身心疲憊下本可以躲避的危機反而躲避不開。”
其實顧弦望自己也明白,她的四肢都已經開始發僵了,這是體能逼近極限的反應。
葉蟬道:“既然林子裡這麽危險,要不我們還是回到之前那個山崖底下,那邊看起來乾燥很多,而且視野也好。”
“白癡,你視野是好,別人視野比你還好。到時候睡到半夜,那幫村民就從溶洞裡鑽出來,拿著箭對你一通猛射,直接給你包圓兒了。”
薩拉說著翻了個白眼。
“……”葉蟬被她嗆得沒話說,“還挺有道理的。”
“走吧。”歇了一會兒,龍黎重新背上背包,“先尋一個高處。”
…
這回三人跟著龍黎的步跡走得很仔細,又鑽了一個多小時,停在一棵古槐樹下。
這棵古槐怕是有上千年的歲數了,樹身能容幾人合抱,枝葉垂下來猶如翠色的瀑布,要是栽在村口,怕是一村人蔭蔽納涼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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