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螞蟻通常是成群活動,它們的繁殖能力驚人,說不準一窩裡就能有十幾萬隻,就算是水牛不小心踩了窩,轉瞬間也可能被啃得只剩下骨頭。
“先別靠近藤蔓了,這上面有不少這樣的螞蟻。”顧弦望心有余悸,慢慢後退著遠離。
龍黎聽見動靜,遠遠回過頭問:“怎麽了?”
葉蟬疼得眼淚都下來了,一個勁兒說:“我真不是矯情,這個太疼了,我這是生理性的眼淚。”
顧弦望怕這毒太烈,便回她:“葉蟬被毒螞蟻咬了,你那裡有藥嗎?”
不等龍黎回話,薩拉先怒了,嚷道:“深山老林到處蛇蟲鼠蟻,有沒有一點常識啊,自己不會躲嗎?藥藥藥,哪來那麽多藥,藥是救命的,又不是養廢物的。”
她是越說越氣,跨著大步就往回走,非要是看看到底能咬成啥樣,至於這麽大驚小怪麽?
豌豆公主啊,嬌氣成這樣。
葉蟬是疼得沒脾氣,顧弦望是受製於人,都只能憋著口氣等她過來。
走到半路,龍黎突然耳廓一動,驀地喊道:“別動!”
薩拉與她老搭檔了,瞬間就停了下來,但那一腳邁出去,慣性已經落下,只見薩拉足下一整片苔蘚猝然開裂,土層整塊陷落,那是一條狹長的深坑,幾乎是猝不及防的人就已經摔了下去。
顧弦望眼見著,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好在薩拉動作極快,一伸手便勾住了一條長藤,這條狹長的陷坑寬度約莫有一人身長,薩拉愣是在坑壁間劈了個叉,堪堪穩住。
深坑下豎立著密密麻麻的錐刺,看起來是鐵器,不少已經朽爛了,坑底兩側的土層裡遍布著孔洞,有無數這樣紅黑相間的毒螞蟻爬行其中。
“艸。”薩拉嘶了一聲,盯著那長藤,上邊已經有幾隻螞蟻爬到了她的手背上。
顧弦望快步趕過去,瞥了一眼深坑,還是伸手把薩拉拽了回來。
她們腳下的土層裡,成片都是這種毒螞蟻的窩,人但凡是掉下去,就不可能活著爬上來。
薩拉猛抖手臂,呲著牙把幾隻螞蟻甩落。
這下好了,不用看了,親身體驗,不痛包賠。
“這他媽的是真痛。”薩拉挨了兩口,手背已經整個腫了起來,紅白一片。
倒是實誠。顧弦望覷著她,抿著唇,沒笑。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像這樣的地坑陷阱,人不踩上去是不會有任何聲響的,龍黎是怎麽預判出來的?
視線透向薩拉背後,顧弦望看見龍黎並沒有過來,而是十分警惕地盯著她們身邊的那棵樹。
那眼神,令顧弦望莫名地悚然,她微微側過頭,用余光去掃——天色已經沉了下來,回歸到她熟悉的夜色中,就在離她脖頸半臂處,一條粗壯的長蛇已經盤旋著,探下了頭。
“別、動。”薩拉咬著牙,用氣聲警告著。
所以龍黎方才警告的人根本不是薩拉,而是她。
不對,她剛才分明是和葉蟬站在一起。
顧弦望咽了口唾沫,突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她竭力抬起眼皮,向樹頂處望去,好家夥,這成片的枝梢上,全都盤卷著同樣的長蛇,瞬間讓她想到了個極其不恰當的比喻。
張燈結彩。
燈是蛇眼,彩是鱗衣。
這成群的蛇看不清顏色,一時間很難分辨有毒無毒,若是如竹葉青之流,七步必殺,別說是血清,等龍黎走過來,都只能是給她們收屍。
上有蛇,下有蟻,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無形的死亡威脅像是兩片逐漸合攏的牆面,將他們夾在其中動彈不得,那種隱含殺意的冷冽空氣像是刀鋒般貼著皮膚。
人的基因中遺傳著最原始的應激反應,被稱為戰與逃系統,如葉蟬此刻,雖然呆僵著不動,但滿腦子裡全都是我要逃我要逃我要逃。
但顧弦望基因裡的戰與逃系統似乎被調教得極其邪門,乃至於現在她幾互要與邊上那長蛇吐出的信子挨上了,心裡竟然湧起的某種酥酥麻麻的快意,血液湧動的都是激昂的衝動——貼上去,掐住它,擰斷它的脖子。
薩拉察覺到她的異常,驚恐地看著她眼裡升起的兩簇詭異的光芒,“你——”
瞬間,顧弦望身隨心動,閃電般刺出了手,竟比長蛇更快,猛地捏住了它的頭,那蛇起碼有一米來長,蛇身極其粗壯,被她一扯,立刻卷上了她的手臂。
顧弦望快速將薩拉拽到身後,人一躍進了深坑,一手扒住坑沿,半邊身子往下一撈,她臂展極長,僅憑指力穩住重心,連胳膊帶蛇在螞蟻窩裡滾了一圈。
就和那油炸前裹面衣似的。
薩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女人他媽的是個瘋子。
成團的毒螞蟻裹在了蛇鱗上,無數的肢節細腿在爬,薩拉頭皮麻得像是過電,連連後退。
顧弦望一蹬坑壁翻身躍起來,那長蛇被蟻群撕咬,痛得死死蜷身,力道大得能絞斷木頭,她一落地,鞋底貼著自己手臂便是一蹬,也不知是使了多大勁,長蛇成團脫出,掉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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