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黎搖搖頭,仍是盯著玉子,玉子面無懼色的回視過去,片刻聳肩一笑:“我說了,我叫玉子,曾經屬於這個寨子。”
不知道為什麽,顧弦望聽到這話覺得很古怪,她屬於這個寨子,這樣的表述好像是在說人是個物件,讓她下意識很不舒服。
聽到玉子有些沙啞的聲音,薩拉猛地轉過頭,認出來她來:“我靠,你不是在洞主邊上埋伏的那個,龍,就她,就她突然冒出來,把我們打得措手不及。”
玉子覺得挺可笑的:“好像你們幾個才是入侵者吧?賊喊捉賊嗎?”
顧弦望其實還記得一些她在竹林裡拖她時的樣子,但現在她還不想過早的打草驚蛇,便問:“既然你是寨子的人,為什麽還要救我們?”
玉子把頭一歪,極其實誠地說:“這個鬼寨子毀了我,我當然也要毀了它,既然你們是入侵者,我為什麽不救?”
“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可能。”
竟…說得很有道理,顧弦望抿了抿唇。
薩拉躺平瞪著頂上的岩壁,聞言嗤笑一聲:“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理由可真有說服力,你不會覺得我們都是小學剛畢業的嫩雛兒吧?”
顧弦望:……
玉子道:“那你覺得我有什麽必要騙你嗎?被欺騙也是需要價值的,如果剛才我沒有打開坑道口,現在你已經是一條乾屍啦。”
薩·差一點成為乾屍·拉:“…嘁,我的價值高著呢,也許就是因為你們看中了我們背後的價值,所以才做了這麽一出局,想博取我們的信任。”
玉子哈哈一笑,那張錯位的臉在火光下顯得無比猙獰,但她的眼神裡又透著些許清澈,她說:“也許吧,但是你們之中有價值的那個人肯定不是你。”
龍黎也笑了笑:“你想要什麽?”
玉子像是站累了,也盤腿坐下來,慢悠悠地說:“不急,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先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們,當然,隻是一部分,我總不能先掏老底,這樣太傻了。”
“總之,你們拿一點,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和我合作。”
薩拉揚著調說:“行啊,那你先說說為什麽你們寨子要毀了你。”
倒是夠直接的,顧弦望見玉子臉色微沉,很快恢復如常,她說:“這個事現在還不能說,這個價格比較貴,要在我們有一點信任的時候,才能告訴你們。”
還真當成菜市場買賣還價了,顧弦望試探著問:“那你知道那個蠱婆子為什麽要選擇我們下蠱嗎?”
玉子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你說的是英婆吧,之前我是從嘉科阿叔那裡把你們拖出來的,看見你們之中有兩個人身上落了蠅子蠱和神眼,就知道你們肯定去過瓦郞村了。”
嘉科阿叔?她說的難道就是老棍的真名?
有兩個人?這意思是她身上已經沒有蠱蟲了?顧弦望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動聲色地聽她講。
薩拉問:“哪個是瓦郞村?坳子裡被廢棄的那個?”
“嗯。”玉子點頭道,“你們是不是還在那個村子裡見到很多紙人啊?”
顧弦望’嗯‘了一聲。
玉子眯著眼笑起來,有些不禮貌的說,那看起來有幾分像老鼠,她指著薩拉:“難怪你們抓來的是阿岩和英婆,能活到現在,說明你們是有點本事的。”
薩拉道:“嘁,別打啞謎,到底是怎麽回事?”
玉子道:“阿岩小的時候就是很厲害的夜郎獵手了,他爸爸就很厲害。至於英婆,我倒是不知道她被派去了瓦郞村,這個瓦郞村很早以前也是我們寨子的一部分,它是白色的那一部分。”
姚錯不解道:“白色?”
“嗯,苗族不是有生苗和熟苗的區別嗎?我們寨子也是有的。白色就是要與外人接觸的人,通常寨子裡會選擇髒戶。”
這次玉子沒等提問,主動解釋道:“這個髒戶的意思,就是你們那裡說的奴隸,對我們寨子裡的人來說,我們都是神主的子民,被神主選擇能種下神眼的就是神主的仆人,其次就是神主的奴隸。奴隸的孩子世世代代都是奴隸。”
“因為不能種下神眼,他們就不能進入祭壇,不能祭祀神主,這樣他們的靈魂就是肮髒的,永遠都在輪回裡受苦。”
顧弦望詫異道:“但你說的那個阿岩,他應該是有神眼的,他不是英婆的兒子嗎?”
“怎麽可能?”玉子笑笑,“阿岩肯定是被派去看管英婆的,我聽說英婆很了不起啊,為了能得到種神眼的資格,她把三個孩子都獻上去做人囊了呢,我猜長太婆應該是把一顆神眼的蠱卵賞賜給她了吧。”
顧弦望:……
是,給了,不僅給了,還被葉蟬莫名其妙偷吃了,難怪那蠱婆子一見葉蟬就要和她拚命。
“你說的人囊,是不是就是上面那個——”
玉子點點頭:“啊,對呢,就是搖兒林裡的老山枝麽。”
顧弦望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莫名有些發冷,她嘴裡說的搖兒林多半就是她們之前看見的吊頭林,所謂的老山枝,也就是乾化了的屍囊,被他們看成了山的一部分,便稱為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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