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探著問:“你們…已經很熟了?”
龍黎平靜地說:“還好,算是不打不相識的朋友關系。”
“咳。”顧弦望突然嗆了口風,捂著嘴說,“反正以龍隊長的個人品德,到最後應該不至於和我走到魚死網破那一步。放心吧師兄,你還不累麽?快睡吧!”
深林夜色濃,坑洞內連風聲都輕微,姚錯這個人在外頭其實挺爽利的,偏就對著顧弦望的事總是顯出一副老媽子模樣來,又嘮叨了幾句,聽人家不願搭理了,再翻身的功夫,意識就丟了。
光聽著他一個人打呼,顧弦望與龍黎兩人相對坐著,一時間都無話。
半晌,顧弦望問:“還守夜麽?”
“嗯,這裡雖然靠近祭壇,山民輕易不會入內,但玉子現在畢竟下落不明,多防一線,就少犯一次錯。”
“你覺得玉子為什麽要把我們分開?”
龍黎道:“她將我放進地宮,也許是因為我頂著龍家人的名號,她或忌憚,或試探,多半是想寧錯殺不錯放。但你們兩個,我確實還沒有頭緒。”
“你的意思,她不是真的叛變?”
“其實真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到底要什麽。她對天坑的了解做不了假,螞蟥坑下的地道很新,是近幾年來新掘的,她潛伏於此,必定有她的目的。”
顧弦望想了想,按照龍黎的說法,既然他們三個算是被扔進了死門裡,相對的,薩拉他們就很可能是被留下的,從現在的跡象還看不出玉子最後的目的所在,導遊到底在不在她手裡,現在反而無法判斷了。
她歎了口氣,惆悵地嘟噥道:“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謎呢?也不知地宮中曾被封印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又是如何出得天門。”
龍黎笑了笑,從包裡翻出那套備用衝鋒衣丟給她:“沒生火,夜裡少不了蚊蟲,你披著這個,快睡吧,還不累麽?”
盜用她的台詞?
“我不困,你先睡,我守上半夜。”顧弦望套上衣服,同時伸手止住她的下一句話,“如果你也不困,那就包剪錘,各憑本事睡覺。”
龍黎服氣了,眉眼微彎:“看來你對你對本事真的很有自信。”
顧弦望托腮瞧過去,似笑非笑:“不是你說的麽?打落牙齒和血吞。”
龍黎斂下眸子,原想將話題止在這裡,她知道顧弦望睡不著,也知道她焦躁的理由,行百裡者半九十,刀山火海闖過大半,眼前祭壇就這樣明晃晃的立在那裡,卻還有那麽多謎題沒有答案,有這麽多人下落不明,所以最後這一步,她停下來了。
她會彷徨,會猶豫,會恐懼,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
龍黎抱臂倚靠著榕樹乾闔了眼,忽又聽見她說:“其實,我會找到這個旅行團,是因為一張傳單。”
“嗯?”
“嗯,有一張關於新開辟旅行路線的宣傳單頁,單獨寄到了我媽媽居住的療養院,收件人署的是她的名字。而在那之前,我剛剛拿到某些線索…就是先前你在溶洞裡看見的那張照片,那張照片的范圍太大了,我本來毫無頭緒。”
“當然,這裡面也有我自己的懷疑,因為我媽媽已經昏迷了十年了,以前的老關系斷的斷,忘的忘,就算還有,也沒有理由突兀的既來一張傳單罷?我剛想瞌睡,馬上就有人送來了枕頭,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所以我請師兄在暗地裡策應,自己報名了這個旅行團。”
“其實我——”
話音戛止,顧弦望與龍黎同時側首,身邊的芒草長梢高低擺動,暗處窸窸窣窣的拂葉微響沉了下去。
四下無風。
顧弦望警惕道:“你看清了麽?”
“沒有,隻見著一道黑影,速度很快。”
顧弦望踮著腳輕身走近剛才騷動的角落,這個地方離姚錯很近,但是他的呼嚕聲沒斷,人還睡得很安穩,那道黑影她也隻看到了一點點,肯定不是人,像是某類山獸。
照道理說,那個大小的野獸就算沒受到火光驅趕,也不會主動來招惹人這麽大的動物才是,顧弦望奇怪地在附近轉悠一圈,也沒找見那東西的身影,剛想說算了吧,一低頭才發現——他們晾曬在石板上的寶貝魚乾居然少了兩隻!!!
“我們的魚!”她聲音不大,但隔著兩三米距離,龍黎也聽出了那驚怒交加的心疼勁。
龍黎走來看了眼附近壓草的痕跡,“也許是野猴一類的動物。”
“野猴?”顧弦望回想了那竊賊的大小、靈活程度,是挺像,猴子鬼心眼兒也不少,多半不怕人,專等著他們松懈下來偷東西。
她將剩下的魚乾用防水袋裝好,塞進背包裡交給龍黎,隻在石板上留了根獨苗,“你先去睡吧,包放在你那安全些。我就在這等著,看那小猢猻還敢不敢再來偷。”
他們都已經落魄至此了,竟還被欺負了,虎口奪食之恨,她今晚怎麽也得報上一報。
…
這一等,就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洞穴森林裡實在太安靜了,披著月光,顧弦望趴在自己膝頭沒熬住,眯了眼。
她的意識還繃著一根弦,所以這個盹打得並不沉,起起伏伏的,很難醒,也睡不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