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弦望在三十米處止步,回頭去看,就見龍黎高高舉起那隻小八哥,仿佛是在向鳥群施威,四周所有盤旋的八哥群突然都在枝丫間落了下來,齊聲發出嘎嘎的鳴叫。
其他人還沒摸透龍黎的意思,卻見她眸色一寒,五指霎時緊收,當下傳出一聲極輕的哢哢聲,那八哥脖子一癟,竟是頸骨活活被捏碎了。
第31章 烏鷺
一瞬間, 空氣沉滯,四下鴉雀無聲。
顧弦望反應過來,龍黎抓到的那隻根本不是普通的八哥, 而是頭鳥。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在不同種群中卻同樣適用。
突然,遠處一隻八哥穿過林葉飛上高空, 發出啾啾啾的叫聲,隨即山崖那邊遙遠的呼喝聲一轉頻率,其中夾雜著嗚嗚的動靜,像是吹牛角的氣鳴。
薩拉明白了,“靠,這些鬼鳥的叫聲有不同意思, 還真是在和那些山民通風報信呢。”
龍黎丟下頭鳥的屍體, 大步流星趕到前面:“走, 我們盡量聚在一起,不要拉開太大距離,它們現在不敢貿然攻擊。”
生物界中的弱肉強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即便是被為人飼養訓練出的鳥, 基因裡同樣帶著趨利避害的本能,龍黎殺頭鳥, 就是給了一個明確的威嚇,在這裡, 強者只有一個, 她就是那個頂級掠食者, 所有食物鏈以下的動物, 盡數避退!
四人快步疾走,顧弦望用余光打量, 見那群八哥果然隻敢圍攏跟隨,並不再攻擊。
她稍稍放下心,卻還是惦記著剛剛的牛角聲,那些山民難道就只有這幾種手段?如果只是鳥群攻擊的話,老狗那頭為什麽會說出不要救援的這樣的話?
嘎吱嘎吱,她們現在穿行的林道以闊葉樹木為主,地上沉積著挺厚的枯葉層,將土壤和地衣都遮掩在下面。
顧弦望發現這裡的地勢似乎要比先前更低,零散的水窪地東一塊西一塊的分布,不小心踩上去整個鞋面都會沒入,她擔心枯葉會把更大的沼澤遮蓋住,萬一陷入,渾水中各種水虱螞蟥都是麻煩。
薩拉似乎和她也是一樣的想法,四個人走著走著不由自主的開始散開,繞著那些可能的沼澤邊緣前進。
時間來到五點半,山霧漸漸稀薄,視野也開闊不少,方才的危機似乎已經過去了,身體裡的腎上腺素慢慢消退,顧弦望覺得脖頸上被咬的地方疼得要命。
她摸了摸自己的傷口,感覺結痂處又腫起了一片水泡,她怕這些水泡和導遊身上的一樣,不知裡頭是不是也藏著蠅子蠱下的蠱卵,正想轉頭叫葉蟬幫忙看一看,倏見一隻八哥鬼祟地在遠處落了下來,兩隻細爪子在枯葉地上蹦來蹦去,像是在找蚯蚓吃。
怎麽變化這麽大?頭鳥一死,難道這些八哥忽然就變成了尋常的鳥,兀自覓食了?
她狐疑地盯著那隻鳥,又見另外幾隻也飛了下來,幾隻鳥臉對著臉,互相歪了歪小腦袋,突然間幾隻鳥同時啄向地面,鳥喙一叼,拽起個什麽東西。
同時地面下傳出嘎拉拉的齒輪轉動聲,顧弦望心頭一緊,霎時感覺出腳下的震動,幾十根尖利的鐵釺子猛然從水澤中刺出,那鐵釺成排密布,人若倒下便會同時被兩根刺穿,顧弦望動作已然很快了,但還是猝不及防地被鐵釺穿破鞋地刺出一道傷口。
牛筋底側面直接被洞穿了半個孔洞,連帶撕開她的硬殼長褲,在整條腿上劃出道半厘米深的血痕,鐵釺子及腰高,若不是她恰好重心偏移,這一次怕是要傷到髒腑。
驚叫聲傳來,顧弦望忍著痛看過去,見龍黎以一個高難度的姿勢拽著葉蟬的後領子,葉蟬整個人後仰如彎弓,險些要倒向身前的鐵釺尖端。
為了拽她,龍黎身後的包背直接被鐵釺子扎透了,她快速脫下肩帶,將背包拉起來,顧不上檢查,隼目一掃,厲聲道:“繞著鐵釺走田字!”
什麽意思?
顧弦望還沒想明白,呼呼的風聲已經舞了起來,側面幾棵高壯的樹木枝葉顫動,如撞錘般的粗大樹棍已經蕩了過來。
薩拉驚叫一聲:“臥槽!”
忙閃到兩條鐵釺中間,四根直徑半尺左右的粗木樁順著鐵釺橫排的空隙掃來,從左至右的功夫,前方又有四根同樣的尖頭木樁子以同樣頻率迎面撞來,縱橫交叉間,兩道木樁各有五秒左右的間隙,只聽著風聲如犼,幾人狼狽地繞著鐵釺子左右避讓。
這陷阱設置得何其歹毒,鐵釺子及腰高,而木樁離地距離正好能砸進一般人的腰胯,就算能躲過鐵釺子,只要反應稍微慢一步,即便是蹲身下來,一樣會被木樁砸飛出去。
片刻那木樁子慣性消減,速度一慢,兩個方向的木樁彼此對撞,衝擊力也很驚人,無序的擺動間發出咚咚的響聲,四人連忙趴下去,也顧不得枯葉層下的髒水窪了,順著鐵釺的邊線,匍匐出去。
四下鳥群落在樹枝上,個個拍打著翅膀,嘎嘎亂叫,和特麽看戲似的,在嘲笑她們活該。
終於爬出鐵釺陣,四人坐在地上一陣喘息,葉蟬雖然戰鬥力最弱,但簡直狗屎運爆棚,蠅子蠱沒咬著她,八哥群也繞著她飛,這麽要命的鐵釺木樁陣,愣是被龍黎連拉帶拽給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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