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蟬折了兩根指頭,自然也算傷員,倆人窩在岩洞裡,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能挨著,薩拉睡不著她是能感知到的,也挺奇怪,她自己這麽累,居然也會失眠。
“欸,”她胳膊肘身後懟了懟,“大姐頭,睡了沒?”
薩拉煩躁地回擊一肘,沒吭聲。
葉蟬猜想她是疼得厲害,他們那組織怪變態的,弄個裝備包,應急藥都帶了,唯獨止疼藥稀少,估計企業文化就是只要疼不死就往死裡疼吧。
“沒睡就聊兩塊錢的唄?”
薩拉沒好氣:“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別啊,”葉蟬屁顛顛轉過身,“欸,你之前那麽激動,我說不會是暗戀龍姐姐吧?”
“你有病啊?”
“啊,指定有啊,這不手指頭斷了,還不是因為你們把我們給綁了。”
“……有病你就多吃藥,頭孢就酒,越喝越有。”
葉蟬咂舌:“嘖嘖嘖,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自由可,最毒婦人心!”
“靠,”薩拉忍無可忍扭過頭,“又顯著你了?就你有文化是吧?”
“哼哼,不才,小小研究生,敢問大姐頭什麽學歷啊?”
“我——”
眼看她充沛的國罵儲備又要連發,葉蟬趕緊打住:“得得得,我就問一個事兒,你們那個老狗靠譜不靠譜啊?我哥之前在他車上呢。”
薩拉上下溜她一眼:“你自己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還兩說,管別人?你那個哥長得賊眉鼠眼,比你心眼多多了,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哈?你還是第一個說老葉長得賊眉鼠眼的,那家夥女人緣可好了,都說他長得帥。”
“嘁。”薩拉嗤了聲,“那是她們眼瞎。”
聽她這麽說,葉蟬也不惱,反而嘿嘿直樂:“我和你說,還好你遇到的是我們,不然就你丫嘴那麽毒,做人質肯定頭一個就給斃了。”
薩拉冷哼:“呵,你以為我沒做過?”
葉蟬來了興趣:“你不會以前也當雇傭兵吧?嘖,也不是沒可能哈,混血兒,你應該是出生在國外吧?”
薩拉眼神略沉,又轉過臉,淡淡地說:“知道太多容易被滅口。”
“喂,都這樣了,有今天沒明天的,反正睡不著,你就說說唄,小氣啥。”
“閉上嘴!”
“我偏不,欸,你不說我就叨叨叨吵死你。”
“姓葉的,你是真不要臉是吧?”
葉蟬還認真想了一下:“以前是要的,現在嘛,見的事兒多了,我已經成熟了,臉這個東西可有可無,也分對誰,對你我肯定不要啊。”
你丫一個黑道大姐頭綁匪。
薩拉太陽穴突突直跳,思緒在一槍崩了她和一刀捅死她之間反覆徘徊,最末咬牙道:“我可以說,你不準聽。”
這個要求…還真別致啊。
葉蟬佯裝捂耳:“行,我肯定不聽,誰聽誰小狗。”
“葉狗。”薩拉無聲地罵了句,慢悠悠地說:“我在東南亞長大,越南老撾柬埔寨緬甸泰國,反正你能想到的亂地方我都去過。”
厲害啊。葉蟬剛準備開口,又想到自己現在是沒聽到狀態,改成默默點頭。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組織挑中了,BOSS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隻信任自己養大的,他選人隻挑孤兒,越獨越狠的越好。查克那廝也差不多,不過我們不是一個地方的,長大後才碰過面,我倆一直就不怎麽對付。”
她沒有直接談及被俘虜的事,也許是因為發燒,也許真是氣昏了頭,話說起來,反而越談越遠,跟著回憶隨意跳轉,“我麽,以前什麽髒活都乾過,BOSS雖然挑中我們,卻不會給我們什麽優待,反而會把我們送到更危險的地方,他管這叫‘教導’,在那種地方女人通常是被看不起的,就算是流氓也會分三六九等,越下流的地方,高低貴賤分得越細。”
“你這種溫室裡長大的嬌花肯定是不會懂了,”她嗤了聲,“恐怕我肚子裡縫著貨穿越火線的時候,你還在和泥巴玩吧。”
“在那種地方生存,第一原則是狠,第二原則是疑,誰都不能相信,只能信自己,除了刀槍不會騙人,其他都是假的。”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對一群人打群架怎麽能贏?”她不知想起什麽,又冷又沉地笑了聲,“逮住那個領頭的,就是看起來最凶最惡的那一個,甭管別人怎麽揍你,你就打他,死不了就拚命,甭講究什麽方法,用牙咬,用指甲摳,踹他下三路,野狗瘋起來人都怕,所以你只要足夠瘋,還想活的人就會怕你。”
葉蟬眨了眨眼,心說她也不打群架啊。
薩拉說:“我就是在這種環境長大的,沒讀過什麽書,也讀不進去,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語言能力還不錯,學得快,所以才會最先被調回來吧,才會遇到那個家夥。”
“聲明一下,我沒有暗戀姓龍的,我誰都不愛,就愛我自己,我只在乎自己的命,不過她救過我三次,我倒欠她三條命,說到底我對她是愧。”
她頓了一下,又自言自語地說:“但愧疚也不能當飯吃,當命用。”
“我覺得龍姐姐也沒想讓你還什麽。”葉蟬下意識回了句,趕緊捂嘴,“呃,你當我沒說,我不存在,不存在,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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