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首便是《伊麗莎白小夜曲》。
華爾茲是重要的社交方式,從男人那裡撬不開口子,就從女人那裡撬,楊白墨暗自拍板,當下起身鑽進人群,尋覓起自己今晚的獵物。
煩人的家夥終於走了,葉蟬長舒口氣,剛想說話,就見另外兩個人也站了起來。
她愣住:“你們…幹嘛去啊?”
龍黎簡短交代:“觀察安保的缺漏,你在這耐心等待。”
缺漏?什麽缺漏要在舞池裡觀察啊喂!
根本不待她反應,兩道人影已然滑入人群,葉蟬眼睜睜地看著龍姐姐漂亮地一彎腰,紳士般伸手邀請顧姐姐共舞。
獨自坐在餐桌邊的葉蟬:咬著寂寞的小手帕,含淚磕起cp。
算了,還是先吃飽吧,如此一想,她視線回轉,突然在人群邊緣定了格。
等一下啊,這個人怎麽看起來這麽面熟?
嘶……想起來了,蔡繼工,那個放了她鴿子的M大教授,照片她還在CC電腦裡見過,嗬,好家夥,說是出差,合著跑到這來跳舞來了?
大爺的,剛才怎麽沒見著人,是走後門進來的不成?
再說另一端,顧弦望實則也沒看起來那般好過,她雖然精於戲劇,但從沒接觸過西式的交誼舞,對陳況的那番說辭也是出於對他之於舞伴不敬產生的厭煩感,通俗地說,就是一時上頭了。
她甚至不知道手該如何擺放,但身邊眾人卻已經開始轉了起來。
甭管那轉得是否賞心悅目,至少人潮在動,而她,渾身僵硬。
“第一次跳華爾茲?”龍黎輕攬著她的蝶骨,兩人間隻隔著一拳距離。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還是點了頭,“算是……”
“不要緊,圓舞曲很簡單,走三拍,節奏輕緩,”龍黎五指順著她小臂內側向前滑走,直至握住她微涼的手,“放松,跟著我的步子來,你很快便會習慣的。”
兩人先後挪動腳步,起初顧弦望還用余光緊鎖著地面,生怕踩踏到她的足尖。
輕搖慢送的節奏加之偶爾笨拙的微僵,這感覺像極了生蠔點綴上魚子醬,一口入喉,柔嫩回甘的蠔肉中不時伴隨著脆爆開的鹹鮮漿液,滋味屬實是別具一格。
燈光旖旎,舞曲明快,龍黎瞬也不瞬地瞧著她,黑瞳愈發深邃起來,第一個踏步旋轉的節點,她俯近沉音:“弦望,腰,要再松一些。”
呼吸灼人,顧弦望腦中紛雜混亂,原本已經理清的步伐又片刻錯拍——再松,再松便要倒在她懷裡了。
不同於西式裙擺的飄蕩,中式旗袍在交誼舞中更顯內斂,反而別有風韻,龍黎噙著淡笑一抹,曳動身姿好似尾優雅華貴的碧鳳蝶,高跟鞋在地面踏出噠噠噠的脆響,音樂淡了,節奏獨屬於她。
雙人舞曲裡,她是唯一的主宰。
“我不知道,你還擅長這個……”
你不知道的事,還有許多。
龍黎再次貼近:“乖,下腰。”
她應當…沒有喝酒才對,可這瞬息,腦子偏就昏沉了,隻知循聲而動,下意識便後仰下去,勁力緊隨著肌肉記憶,差點就地仰翻。
龍黎小臂略一收緊,適時將人撈了回來,低聲:“只需稍仰便好,你這是…要翻到哪裡去?”
舞曲並不長,但她已然腰酸了,顧弦望自覺丟了師門臉面,不由找補道:“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龍黎的目光纏得更深,語調迫得更緊,“弦望不喜歡?”
回絕太快,顯得違心,顧弦望想了想,決定投降:“一會還有任務,別折騰我了。”
她在生理期,力虧三分,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顧弦望有個不為人知的特點,她被迫說軟話時,左耳會不自知地動,隻兩下,不多,也不少,她自己或許都不知曉,但龍黎很是清楚。
“好,我錯了。”龍黎柔聲地哄,手掌輕托,為她的後腰撐一份勁。
最後這兩步,終於融洽契合,明暗交雜間,樂聲如眸色綿渺。
色授魂與,心愉一側,此間風景,不外如是。
等到曲終停步時,她卻又嫌,這一舞過得太快。
滋——
三人耳機裡同步傳來聲音:“我這裡準備就緒,攝像頭已經全部控制,隨時可以開始。”
理智回歸,顧弦望迅速掃看向大廳的角落。
突然間,她肘臂與人輕撞,回過頭,又是陳況。
他臉色有些詭異:“這是,你的舞伴?”
“是我的女伴。”語字落地有聲,她這一句,頗為傲慢。
說罷,便拉著龍黎回到了餐桌邊。
葉蟬趕緊擦嘴:“觀察得怎麽樣了?”
顧弦望:……
龍黎泰然道:“差不多了。”
葉蟬瞟了眼兩人,又偷偷指向舞池角落裡的半大老頭,“那個人就是蔡繼工,我看他半天了,剛才餐會的時候他不在這兒,跳舞的時候突然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我猜他可能是認識這裡的人。”
蔡繼工,顧弦望眼神一凜,那本82年的考古日志裡明確記載了當時考古小隊的成員,裡面就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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