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賭一把麽?
心念電閃之際,忽見著兩道銀光眨眼劃破雨簾,顧弦望肘腕瞬起,一柄巴掌大的匕首猝然從衣袖中滑進手掌,那刀芒於她掌中如銀盤一轉,接著便聽得叮的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響,緊跟著噠噠兩道悶聲,兩把扁長如飛鏢般的小刀險擦過她臉頰,正釘在身後的樹乾上。
音過以後,她右臉顴骨之下才緩慢地浮現出一道細長紅痕,那傷口的血很快便被雨水潤打,化作淡淡的粉水滑下。
狗爺冷笑一聲:“反抗就是找死,別搞小動作,女人我們也一樣殺。”
“嘿!你們這幾個——”葉蟬一看就想擼袖子評理,結果那狗爺冷眼瞪過來,這半點氣焰馬上就滅了。
顧弦望也衝她搖了搖頭,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這狗爺看著年紀不大,手段卻狠辣異常,剛才兩把刀都是瞄著她的眼睛去的,但凡她反應慢上半拍,今夜輕則瞎眼,重則便交代了,先前他們配合回答了幾個問題,現在看來不過是因為料定了她們是甕中之鱉,和死人多說少說幾句話根本不會影響大局。
有這個棘手的人物在場,她們在這個位置恐怕很難逃,不若等到峽谷處,雨夜林溝必定積水,若有河溪,或許就能避開他的狗鼻子。
她將匕首往地上一扔,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說,我們可以配合,沒必要火藥味這麽重。”
東北壯漢說:“哎呀,早這麽樣不就沒事兒了嗎?來來來,把身上包放下來吧,哥給你拿著。”
顧弦望卸下背包,也沒再多話,那把槍一直指著她,看樣是確定了她是這倆人裡邊兒最難搞的,那漢子上來單手把倆人的三個包一齊提起來,掂了掂,嘟囔了句還挺有勁兒啊,便走到了一邊。
這三個背包加上她們的武器足有七十多斤,那東北壯漢單手同購物袋似的輕易提著就走,接著那女人便指揮那條手指粗細的小蛇鑽進人外套裡,從腳踝一路遊走到她的領口,徹底確定沒藏東西了,這才讓兩個人往前走一步。
“伸手吧。”
葉蟬給那蛇鑽得渾身不得勁兒,起了滿背的雞皮疙瘩,磨磨唧唧地這撓撓那蹭蹭,半天不肯伸手腕,故意氣人似的,就眼見著那馴姐的眼神越來越冷,越來越不耐煩,她剛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結果人從口袋裡一摸,就見著眼花繚亂的精光亂舞,瞬間一把匕首就已經從她五指間繞盡,直指著葉蟬的咽喉。
“來,接著撓。”
馴姐一點沒客氣,說一個字那刀尖就往葉蟬皮肉裡深一分,她直對著她的喉結,光是壓迫感就已經讓葉蟬喘不動氣了,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刀鋒被她的喉結連帶,順著便割了上去。
“好了!”顧弦望忙喊了聲,“我們配合,你先捆我,我絕對配合。”
葉蟬是真有點兒被嚇壞了,之前在貴州的時候雖然也是被非法組織拐帶暗算,但那一路上她真沒感覺過這種真實的脅迫感,這幾個人才是真正的亡命徒,從她眼睛裡毫無猶豫的殺意就能感覺出來。
馴姐盯著她愣傻漲紅的眼睛,不屑地嗤笑了聲,從雨衣裡抽出幾條細枝,走近了顧弦望才看出來,那是自鎖式的塑料扎帶,輕便、牢固,隻憑力氣幾乎是掙不開的。
媽的,這幫人太專業了。
為表重視,馴姐專門給她綁了三道扎帶,一直捆到手肘,每條都深勒在肉裡,稍微一動便疼得厲害,捆成這樣,別說是搞小動作,就是在山路裡保持平衡都難。
“你那隻羅盤呢?”
就知道逃不過他們的眼,顧弦望側了側脖子,“口袋裡。”
馴姐也不客氣,掏出來看了眼,“呦,這東西還挺別致啊,這樣式的羅盤你們之前見過嗎?”
傳看了一圈,仨人都搖頭,倒是那四川佬年紀大見識廣,摸著自己的小胡子說:“這東西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估計不是個普通勒羅盤,多半不是用來指南的,我猜她們幾個之間可能有個什麽東西,專門用來定位彼此的方向,這王八就是用來找人的撒,看它一直指著前面勒個山溝溝,人很可能就在辣裡等著,我們先摸過去,把人盯著,再想辦法把她也給捉起。”
馴姐一搡顧弦望的肩,示意兩人跟上,他們前後四人,東北壯漢和四川佬拿著不死鼇打頭,馴姐和狗爺就跟在她倆側後方,這兩個人一個鼻子靈,一個養著蛇還帶了夜視儀,跑是肯定沒戲了,只能想辦法智取。
走了約莫十幾分鍾,顧弦望觀察半天決定先從那個東北壯漢下手,結果不等她開口,倒是哥們自己先憋不住話了,輕聲問那四川佬:“老柳,你說馴姐說的那個老板能靠譜不啊?我看這事兒是板上釘釘了已經,我們又有地圖,現在又把人捉著了,之前不就說是定了穴就給一半的錢嘛?他們定金才給了三萬,我們可是已經……”說到已經的時候,他做了個刀切的手勢,顧弦望沉默地盯著遠方,隻用余光瞟看,接著又聽他說,“兩條人命,也不是那麽好蓋的。要是還拿不到錢,這筆買賣可就虧了血本了。”
他聲音其實不大,加上有大雨遮蓋,正常傳到顧弦望那個位置,也就只剩嗡嗡響了,但她有了禁婆骨改造,現在聽力不同以往,她隻裝著什麽都沒聽見,埋頭往前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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