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弦望有些詫異:“你也與葉蟬一般過目不忘?”
“我不行。”龍黎搖頭,拉著她走近石桌,徑直伸手取下了那隻水晶盞,“但我可以將它一並帶走。”
顧弦望:……倒是淺顯易懂,可操作性極強。
自己怎麽就沒想到?
“走罷,我們該出去了。”
“那壁上的影子……”
“那上面或許余留殘毒,不碰為好,但至少此刻我們知道了,你身上的禁婆骨與巫族關聯應當更深,你與我,無疑都有了新的方向。”
巫族,顧弦望再次回望這充滿血腥的地底坑,目光定了定,便正身看向了那方關鎖著青眼猴的鐵閘門。
…
二人順著白蜥與青眼猴組成的屍道,快步越過白骨坑,此時鐵閘門尚未閉鎖,一群黑壓壓的青眼猴還團聚在角落,這裡面的巢穴是個天然的石洞,比外面看要更大,在石洞中心懸著個三角形的鐵絲板,用簡易的鋼絲纏成了三角籠的模樣,往上看那懸索高不見頂,約莫能有個十米左右的高度。
這時候那些青眼猴還在忌憚,隻是一個勁兒衝她們呲牙,顧弦望瞧了眼石洞的岩層,倒是有不少合適攀援的岩點,隻是因為連日暴雨,上頭的水汽滲落下來,地底非常濕滑,她們沒有安全鎖,硬爬的話危險性不小。
“怎麽辦?等麽?”
現在上方還有沒有活人希望已經很微渺了,龍黎不打算浪費時間,她瞥了眼金烏,指揮道:“上去看看。”
那金烏是個鬼心眼兒多又矯情的,聽了話裝聽不懂,踱著小碎步挪動到兩人中間,假裝理毛,把先前自己啄破的翅膀支起來,一邊伸頭到胸腹底下梳理,一邊又轉動著豆豆眼去瞧她們的反應,龍黎在關鍵時候從不慣毛病,走過去一把抱起來,掂了掂,“瘦了。”
“啾!”
她還是關心我的!
“應該能飛得更高。”
“啾……”
本來很緊張的時刻,生是把顧弦望給逗笑了,“你別欺負它了,剛才還流血了呢。”
龍黎回身詫異地瞧著她:“我也流血了。”
這邏輯是怎麽連通上的?
顧弦望無奈道:“誰能欺負得了你呢?”
龍黎說:“你想欺負便可以欺負,它不行。”
原來症結在這,還記仇呢,顧弦望走過來一人一鳥分了隻手,各摸摸頭,“這樣好了麽?都不委屈了。”
龍黎一本正經地說:“金烏畢竟神鳥,我一介凡人,怕疼得緊。”
說著,又將手攤出來。
現在手上隻剩條痕了,若不是她說,顧弦望險些分不清究竟是那一隻受了傷,但恢復是恢復,當下自是疼的,誰不疼呢,位置不同罷了,嗔她一眼,還是兩手攥了來,輕輕放在唇下吹了兩口氣,“吹吹便不疼了。”
金烏有樣學樣,也掙扎著從龍黎的鐵箍中把自己的翅膀拔出來,顫巍巍地伸過去,意思是它也要。
一旁瑟瑟發抖但無奈圍觀的青眼猴們:……好在我們瞎。
顧弦望剛想去接,龍黎默默地將那翅膀又攏回去,眼神冷冷地瞧著那豆豆眼,胖鳥身子一僵,老實了,好病了,不疼了,現在一口氣覺得自己能飛七八米了。
“啾!”
怎得與那小孩兒似的,顧弦望搖搖頭,囑咐它,“上去時小心些,這裡應當未設機關,但一旦暗門開合,要注意活人暗襲。”
龍黎:“聽到了?”
金烏點點頭,隨龍黎松綁,一下子振翅往黑暗的高處飛去。
這一條石洞是漸漸向上收窄的,到頂部要比顧弦望她們先前預計的更高,看樣子不僅僅是隻通向三層的疑塚,這上面還藏著別的地穴,這時候下面的兩個人尚不知情,為防絞索突然啟動,二人早早登上三角籠,臨上鐵架前龍黎突然又走到猴群中,選了隻身形相對較大的,直接一手刀砍暈帶走。
兩人分別立在鐵架對側,都正面對著左側的石壁,半晌,金烏好似在上面盤旋了一會兒,哢噠一下,絞索果然轟轟地啟動抬升,她們腳下現在站著的鐵架其實有些年頭的,鏽跡很重,先前承載青眼猴時沒那麽大的重量,此刻便有些吱吱呀呀地晃顫,隨著高度抬升,這種隨時可能崩塌的感覺越甚,這和攀登扶桑石樹是不同的感覺,前者命運尚且在自己手中,而後者卻隻能祈禱這鐵架子能牢靠一些。
顧弦望隱隱的手心冒汗,神色愈發凝重起來。
龍黎側目過去,輕聲說:“別看腳下,很快便到了。”
古早時礦洞下條件艱苦,有些私礦主為了省錢,連猴車都舍不得安裝,隻用絞索加上麻繩,套個麻袋便讓人上下幾十米,那東西被叫做猴袋,危險性很高,顧弦望現在就感覺自己仿佛是坐在猴袋裡,自己與隻猴子也沒什麽分別,眼看十米的高度超過,逼仄的石壁從四面擠壓,讓人喘不動氣。
見她們上來,金烏也撲騰翅膀下降,這廝一落上三角籠,整個鐵架都晃三晃,嚇得顧弦望一口大氣憋在胸口,當下便聽龍黎斥了聲:“金烏,別鬧。”
金烏無辜地歪歪腦袋,顧弦望緩緩吐氣,穩著問道:“是你啟動了機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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