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我回蘇州時,又收到了一封新的郵件,內裡放著一張古怪的軟盤,軟盤上便標注了三條數字碼,我與葉蟬分析,這可能是利用反切碼所做的密碼,解析出來後便有了羊拐溝這個地名。”
“這個地方在正常情況下搜索不到,但進入霧蜃後卻能顯示在導航中,而且在陰渦裡我也遇到了埋伏,其中便有個孩子被作為誘餌,他口齒正常,不似偽裝,說自己是羊拐溝小梨花村人,現在想來,那所謂的羊拐溝小梨花村會不會是金鉤鎮以前所在之處呢?”
這話裡總結的疑點無數,龍黎耐心聽完,卻皺眉道:“家裡出事了麽?”
她的手機充電以後也打不開了,應當是在陰渦裡便已遭人破壞,先前的所有信息她都沒看見,根本不知顧弦望曾經回過蘇州的事。
顧弦望一怔,頓了頓才簡略道:“嗯,還好,沒什麽事了。”
沒事了麽?龍黎瞧著她的神色,她們分別那晚時間已遲,她若是在兩日內往返,多半是一夜未眠,清晨就走了,這麽急迫,怎麽可能會沒事?
難道是……
龍黎深深看了她肩頭一眼,神情片刻由深轉淡。
“沒事就好。”她說,“常人是無法在陰渦裡生活的,羊拐溝或許只是曾用後遭廢棄的地名,搜尋不著倒也正常,本地人習慣沿用舊稱,你見到的那孩子或許真是勿入也未可知。”
“眼看天沉,還是先回去歇息片刻再想罷。”
…
說是夜間有雨,實際雲層從午後就開始重重的壓下來,氣壓低得人喘息困難,陰冷的潮氣一個勁兒的往人脖頸子裡鑽。
葉蟬一路縮著爪子跺著腳往回趕,她們來回一趟摘星峰的功夫,村裡的商鋪都開門了,眼見著熱鬧起來,看來這附近正經來度假的也的確不少,不似她們想象那樣到處都是來準備著違法犯罪的江湖人。
倒不如說,其實真正的江湖人已經很少很少了吧?
她揣著手胡思亂想呢,地仙居邊上那巷子裡突然躥出來個人,眨眼間就攔在龍姐姐面前,嗬,這下看清了,滿身露水花葉,一腳濕泥,合著她們去觀光,這家夥去打野了啊。
楊白白一臉嚴肅:“龍脊走火線,滾水當中過,這是條死龍——不、這根本不是龍,媽的,這裡藏的是麒麟吐水的子母穴是不是?”
“而且不是一般的子母穴,子是雙子,”他眼珠子轉動,好似腦子正在飛快運行,“一真一假,其命大凶,原來這裡就是龍家點出的廉貞星。”
他自己邊想邊說,聲音其實不大,但是臉色非常嚴肅,這種認真很容易被不知情的路人判斷成某種攻擊性,所以周遭行人不斷投來探尋的目光,以為幾人是在店門口吵起來了。
顧弦望眉心緊皺,隻覺得那些目光如芒在背,不知有多少是在窺視,她催著楊白白先往裡走,“什麽廉貞星?你先小聲些,外面——”
楊白白卻有些摁不住的激動:“你不知道?你不是已經想起來了麽?”
顧弦望一愣,只見楊白白的嘴唇無聲開合,近乎咬牙切齒地比出幾個字:“水韻氣廉貞,一花飛來湖。”
這是什麽意思?她應該記得麽?
看她這神情,楊白白嘖了聲,抓了把發茬道:“算了,當我沒說過。我知道這裡是怎麽回事了,總之該還你的我還了,今晚就各憑本事吧。”
他哼了聲,又瞥了眼一言未發的龍黎,轉身就往裡走。
這時候阿姐正從樓上打掃下來,也不知聽見沒聽見,見他們幾個就笑著招呼:“哎呀,回來得正是時候,走走走,都去餐廳嘗嘗我們陝西的地道家鄉味。”
上一句還以為他要分道揚鑣了,結果楊白白大步流星的,徑直就往餐廳去,這家夥吃她們的住她們的,還神神叨叨的,葉蟬忍不住嘀咕:“這小子辦事兒這麽愣,小時候鐵定沒少挨揍吧。”
顧弦望皺眉未應,剛才他說的那句詩,她好像真的有印象,但這記憶太混沌了,眼下完全抓不住。
“算啦,咱們犯不著和他生氣啊,走走走,吃飯去,別光便宜了這——”她說到一半,手裡攥著的手機響起來,好像是網絡通訊電話的聲音,看了眼,驚叫道,“哎呦喂,這高人真接單了。”
“什麽?”
葉蟬指著手機來電上那個太極頭像:“就我說的那個神棍啊,剛剛我試著在網上下了一單388元的看相套餐,這還真打來視頻了。”說著,便戳開了接通,橫過屏幕,裡頭信號不太好,畫面一直延遲,磕磕絆絆的,她喂了好幾聲才聽見嘈雜的回音。
“喂?大師?大師?你能看見我不?”
這滋滋啦啦的動靜把顧弦望的思路完全打斷了,便也好奇地湊到屏幕側面,往裡瞧了眼,就這瞬間那信號終於正常起來,於是眼見著所謂的大師扯著嗓子叫老板娘阿姐,他身後,楊白白那吊兒郎當的身影晃蕩而過。
葉蟬瞪起眼:“我靠,這特麽不是巧了麽這不是?”
…
既是贈送的套餐,硬菜是不多的,但老陝菜勝在分量大,幾個大瓷盆往木桌上一擺,也滿滿登登,就著整個餐廳的布置,掛串兒的乾蒜頭,紅辣椒,蓑衣編帽花布襖,氛圍就倆字: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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