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好似很累,顧弦望的余光時不時打量過去,覺得這樣的龍黎有些陌生,她有些直覺,直覺她有事瞞著自己,是傷麽?還是別的什麽?
山風從車窗的縫隙裡吹進來,拂過她手臂上的傷口,感覺刺癢酥麻,顧弦望皺著眉瞥了眼,忽然發現那口子好似已經快速結痂了,這不正常的速度,簡直好像是——好像是龍黎的體質附身了一樣。
一瞬間,她周身打了個激靈,手忙腳亂地撕了幾張創口貼胡亂地粘掩住。
心魂未定間,葉蟬手機忽然狂震,她睡起來非常死,起床氣很大,摁了兩次沒摁死,迷糊著直接把手機給扔了,顧弦望忙向後一接,撈回看了眼,是葉蓁。
猶豫間接了電話,簡單說了經過,畢竟是葉蟬親哥,又是金主,葉蓁聽是她倒也沒奇怪,說貴州那頭的事處理大半了,山裡好像沒留下什麽東西,夜郎古寨人去樓空,最後是按山火和意外失足判的案,顧弦望提及陰渦的事,葉蓁說這東西他沒聽過,但金鉤鎮這個地方他查了一下,好像那附近有個霧林子出過不少事,每年都會有些失蹤案,所以原本的山道就給廢棄了。
葉蓁說得也很實在,雖然讓親妹子來湊熱鬧,但沒打算真讓她沾手這些事,他希望顧弦望到了金鉤鎮先不要冒進,他很快會趕過來匯合,末了又說,這金鉤鎮設在龍穴之中,未必簡單,在這行裡扎根淘土的事也不罕見,希望她們一定多留心眼,萬事小心。
掛了電話,行經一片山湖,很快到了導航的目的地,這地方名叫鎮,但實際規模隻比貴州那荒村大一些,順著山道右側的斜坡溜下去,很快能看見蔥蘢樹影裡豎著方一間二柱的木牌樓,當間兒用正楷金漆寫著四個大字:金鉤鎮邪。
這木牌樓兩側立著石獸,往內就全是粗糙的仿古水泥房,看樣子是想把這塊地圍建成那種文化特色的山野度假村,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多半還是吃了沒經驗的虧,整個村子看上去分布很亂,巷弄縱深,沒個商業主心骨。
他們這四面圍山,處地低窪,好處是有水有山,開窗即景,壞處就是陰,一降下車窗馬上能感覺到那股子陰冷,眼下時間剛過了六點,一路行車還能看見天光,可進了村就不行了,霧蒙蒙的陰著,只有村民養的跑山雞隱在樹叢裡吊嗓子。
顧弦望向外張望了一眼,老遠就見著個五六十歲的半大老頭迎上來,指揮她往一邊開。
“欸女子,車往這邊兒開下嘛,額們這有專門地停車場尼。”
正當她分辨方言的意思,後面緊跟著又跑來幾個人,男男女女的都穿上薄夾襖了,這裡面獨有個看起來與她們同齡的年輕女人,圍著粗布圍裙,手上還沾著麵粉,一矮身就從老頭橫攔的手臂底下鑽進來,操著口相對標準的普通話說:“美女,幾位啊?旅遊是不是?住店不?我們家可是這村裡房間最敞亮的,炕都已經給燒熱了,而且離著野溫泉最近。”
說話間,車裡的幾個人都醒了,楊白白看了看周遭的山勢,嘖了聲,嘟囔道:“這裡居然會有個村子。”
顧弦望若有所思地警惕著,她們的裝備都在車上,放在停車場不安全,全都扛著下車也不現實。
邊上一中年男人揣著手,無奈道:“咦,怎麽阿妹,生意都叫你一個拐走咧,女子,有空到額家咥面嘛,正宗滴很。”
女人衝他幾個擺擺手,又和老頭說:“哎何叔,這我們家客人,車開我們那去,就不停停車場了啊。”說著,趕緊走到車前面,往左邊兒指揮起來,“走,左打方向盤,進前面那個大道一直到頭,豎著酒旗有木柵欄的就是我家。”
聽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這女人家的店應該算是村裡規模較大的,顧弦望心中暗想,她們現在才到金鉤鎮,若是人有心埋伏,定是已經藏匿穩妥,不論是引誘她來的人,亦或是其他拿著人皮圖想分杯羹的江湖人,自己在明他們在暗,躲已經沒有意義,倒不如正大光明,或許還能捉著馬腳。
於是順著女人的指向開去,停車時側目,道旁矗立著座三層小樓,後邊還帶圍院,這規模眼見著比其他家氣派得多,外頭的裝修也像那麽回事兒,那側牆邊畫著幾個停車位,現在已經停下了兩輛,一輛尼桑一輛五菱麵包車,看車況不大像是從城裡來的,整個車身上濺了不少黃泥。
顧弦望下車時留了心眼,將兩輛車的車牌都默背下來,又向車內多打量了幾眼,這兩輛車車價都不貴,但用的膜卻是百分百的防窺膜,內部一概看不清。
若是用來越野,為了看景不會用這樣的車膜。
若是用來拉貨,為了省錢更不會用這樣的車膜。
看樣子,她們來得還不算遲。
進門看了眼市價牌,這家叫地仙居的民宿房型還挺豐富,小樓的二層有四人通鋪,現在呈滿房狀態,三樓是山景標間,也基本滿房,獨這一樓的雅致單間還有四間空余,看樣子買賣的確紅火。
等三人在前後打量了兩圈,先前迎客的女人才提著一串蒜子姍姍來遲,她是個會做生意的,一聽顧弦望想要四間房,很大方的送了頓免費的農家菜套餐讓幾人中午在家吃,說是今天天氣比較陰,最好下午再出去,周邊的景點得有太陽的時候看比較好看,尤其是那棵千年的黃金楓,金光燦燦的,相當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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