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蟬想了想所謂的B隊大概就是車上那些人,“人沒事兒吧?”
龍黎搖頭:“找到的只有戴著定位手環的一條手臂。”
顧弦望:“失蹤的那人是誰?”
“若你還記得,團中有一個中年婦人。”
葉蟬啊了一聲,“我還吃過她給的黃瓜呢!”
顧弦望面色很凝重,在天坑中她便猜測有人躲在暗處布局,最有可能的人是導遊,但現在照龍黎話外的意思,那個在對講機中對他們組織了如指掌的人一直混在旅行團員中,不僅蒙騙了她們,還瞞過了這幫組織裡的人。
這個人既然處理了那名隊員,說明TA並非是從一開始就混入組織,而是在半道頂替了他人的位置,即是說那人很可能也具有易容之術,不單是容貌,還有身形、口音、行為習慣,竟然一點破綻也沒露,簡直、簡直猶如鬼魅……
如此想來,她驀地悚然一驚,玉子曾說過,十龍九假,真正的龍家人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們猶如鬼魅。
她好像明白了龍黎的意思。
這件事,這場局,絕不是只針對一方布置的,裡面的牽扯實在太多太多了,倘若真的存在一個會易容,又能完美模仿陌生人的角色,那麽就意味著無人可再信任,甚至,也包括了她。
第76章 渾水
月升中宵, 小吃街上火燒火燎的煙氣終於淡下來,酒過好幾巡,空瓶散倒, 叫喊劃拳的聲音也低了, 只有霓虹的顏色還定定的亮著。
辦公大廈內的燈都熄了,從高樓的落地窗往對面望, 只有中段的酒店式公寓還有零星幾扇窗映著白光,穿著休閑服的男人一手晃蕩著玻璃瓶裝的大烏蘇,一手擼著羊肉串,他歪著腦袋用肩頭夾著電話,看著倒是忙而不亂。
電話裡的聲音很沉,也經過變聲器的改造:“我隻讓你放出卸嶺拿來的那張假圖, 你為什麽要自作主張又偽造了一份人皮圖?”
男人嚼了幾口羊肉, 嬉皮笑臉地道歉:“哎呀老板, 你也知道走鼠的場子有多難混進去了,我想去都去了,難道還不玩兒個大一點的麽?再說了, 龍家的地圖本來就只有人皮圖這一種, 卸嶺那幫老家夥現在拿一張拓印的牛皮圖來試水,這不是拿這幫菜雞當傻子耍?”
“用假石頭砸水花, 能砸出什麽大魚來?你說對不?”
低沉的電子音哼笑一聲:“你覺得這些人老了,就變蠢了麽?今天在五樓的人物, 當年哪個不是在江湖有過名號, 翻過風雲的主, 所謂死而不僵是為妖, 你想在老妖面前耍手段,還得掂一掂自己的斤兩。”
“你要是把自己折進去, 我是不會救你的。”
男人把吃完的鐵簽塞回塑料袋裡,咕咚喝了兩口啤酒,“嗝兒——,我懂我懂,我們是合作關系嘛,少了哪個這事兒啊也還得往下推進。”
他眼轉子一轉,又笑:“但我猜你既然現在才打電話給我,說明我的計劃,運轉得很順利吧。”
“哼。”電子音沉默了兩秒,信號有一陣滋滋啦啦的干擾,“如今卸嶺魁首的地位到底是不比當年,只有一份牛皮圖的拓本的確不足以打動那群老家夥,你說的沒錯,你把人皮圖的正本放出來才是正確的,現在這池水,才算是真正渾了起來。”
“欸,別誇,千萬別誇,我這個人皮子賤,就是不經誇。”他扯來一把辦公椅,輪子嘩啦嘩啦響,接著吱嘎一聲大喇喇癱坐下去,翹著二郎腿覷著對面,“要沒有你提供的人皮圖真跡,我上哪兒也造不出這一份呐,畢竟由這幫人精掌眼的東西,機會麽就這麽一次,我再不靠譜,也不敢胡來麽。”
“老有老的好,就算是打了眼,他們也不會認,這次是走鼠倒霉,在自己的場子裡反叫人給砸漿了,聽你那兒的動靜,這幫人應該已經忙不慌地出發了吧?”
“嗯,一切就按之前計劃的進行吧。另外,管好你帶出來的那個女人,別叫她出岔子。”
“呵,這你放心。”男人喝完最後一瓶底的酒,倏地冷笑道:“從陰曹地府裡滾過一遭的女人,比千百個男人都好用。”
“那才真叫是一柄好刀呢。”
…
一場夜宵局,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到最後三個人坐在一輛車上也只聽得見風聲,葉蟬癟著嘴,看著委屈得都人都漲了,話簍子硬是鼓成顆悶氣球。
這次龍黎是走對了路線,先將她放下了,人倒也真是淡定,對著葉蟬可憐巴巴那張臉,也沒什麽表示,就囑咐了一句’快點回家別亂跑‘,油門一踩接著就走了。
顧弦望從後視鏡裡看她飛快變小的影子,在秋色裡伶仃得活似被爹媽拋下車的孩子。
看這樣子,她再說什麽也都無謂。
深夜的五大道很安靜,龍黎將車靠邊,她沒有熄火,也還沒有給車解鎖。
停車後的三十秒,車廂兩個人一個不問,一個不說,安靜得幾乎膠著,接著,檔把被拉回駐車檔,哢噠一聲,車門解了鎖,顧弦望瞥了眼還顯示在播放中的音樂器,聲音已經聽不見了,不知是龍黎什麽時候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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