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
三人蹚著水往前劃走,顧弦望讓葉蟬走在最前面, 不管從盜洞裡落下來的是人是物,眼下她們分開絕對不是好的選擇,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古墓的主棺室裡,來由不論說得多麽合理她心裡都要打個問號,有了夜郎祭壇中那會易容的鬼魅之人在前,她現在已經不會再輕信任何一張臉了。
出主棺室不過十來步,小哥就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喘息著說:“行、行,算你們狠,把我吊得不死不活…,呵…明朝墓、明朝墓是吧?那地方不是我們造的,這裡,在我們遷徙到這個位置以前,回馬嶺就已經…有了明朝將軍的傳說。”
“而且…我們要那麽多、那麽多鼓做什麽?現在都是…什麽年代了,市場、經濟!那明朝將軍墓…只是用來吸引外來客戶的,引子而已。”
臥槽?葉蟬不禁扭頭,她都氣笑了,要不是之前親身經歷過,真要信了這鬼話,“香蕉你個巴拉的,說得那麽輕巧啊?拜托,距離你們在我們眼前開槍,才特麽過去了一個小時!”
趁這時間,顧弦望也停下來,再次探聽著出口處的動靜,見他吃癟裝死,又回頭道:“你繼續。”
“你們…只是趕得巧。雷雨夜懸棺祭,拜地仙呈祭品,本來…就是我們的傳統。”
顧弦望冷笑:“傳統?倒是顯得我們不尊重文化習俗了。你們從追蹤到圍獵,做得如此嫻熟,對殺人一事毫無遲疑,可見早就施行過無數次了,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繼續經營著自己的旅遊小鎮,還想開發野溫泉,這等魄力和心境,哪像是一般蒙昧山民所有的?”
她拉著人繼續往前走:“市場經濟?你是想說,在旅遊成為主業之前,你們村子其實是依靠黑吃黑營生的麽?”
小哥皺眉說:“什麽叫黑吃黑?他們是賊,我們守衛,既然帶來了刀槍,就應該做好被殺的準備,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麽問題?”
“你也是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倒問我有什麽問題?”
“當然,但我們的老師…早就告誡過我們,守衛、守衛我們自己的土地,面對非常規的敵人,就要用非常規的辦法,我們…有什麽錯?”
顧弦望冷臉不答,眼看前方不遠便是盜洞口,一弧淡淡天光暈在水澤中,半空隱見雨絲細密,看來是雨勢小了,那甬道中並沒有人,也不見山魈的影子,葉蟬貼著土牆往前蹭了兩步,蹲身往上看,也沒見著有東西扒住洞壁,奇怪地和顧弦望對了眼,看她神色,便掬了捧水,往洞口底下拋。
嘩啦幾聲響,三人側到一旁觀察,片刻便聽著盜洞上果然傳來人聲,隱約好像是個男人,在問:“你們兩個女娃兒是不是還活著?”
這口音,怎麽好像是老柳?
嘶——這是什麽意思?
這人與馴姐撕破了臉,難道現在又想與她們結盟?要真是這樣,這幫盜墓賊別的不說,臉皮倒是很厚。
但換個思路想,現在雙方都沒有武器,而且面對著同一個強勁的敵人,老柳獨自在上是死,她們孤等在下也是死,不若互相利用一把,等到出了這古墓,未見得她對付不了這一個。
問題在於,他真的是一個人麽?
顧弦望眼瞳輕移,將肋骨條交給葉蟬,耳語道:“你先看好他,有什麽不對,就捅他的傷口。”
說罷,獨自涉水往那盜空下方走,這甬道的盡頭水深接近兩米,很快她就不得不用踩水的方式漂浮,難怪說獨自是爬不上去的,在這水下根本沒法借力跳躍,真要踩著葉蟬,非得給她踩出個好歹不可。
避讓著子彈能射擊的角度,她仰頭應道:“活著!”
接著上頭就哎了聲,沒下文了,半晌都只聽著窸窸窣窣的響,顧弦望正心疑,忽然咚的聲拋下來個東西,原是根綁著石塊兒的長繩垂直落了下來,那上面聲音大了些,說道:“趁辣些猴兒睡著,快些爬上來撒!”
繩子?顧弦望皺著眉伸手攥了攥,這手感和模樣像是尋常麻繩,只是浸了水,老柳從哪兒弄來的繩子?他手裡還有裝備?會有刀麽?有幾個人在出口守著?
山魈在睡覺——這是個好消息,看來山魈群離著它們的’冰箱‘並不遠,而且聽這意思,今晚金鉤鎮的人應該也不會再來查看他們的情況了。
顧弦望從口袋裡摸出兩隻方才在水裡就藏好的趁手骨片,分別掖進了左右袖口中,不能讓葉蟬先上,風險太大了,但若是那男的也在扮豬吃虎呢?
她喚來兩人,說:“我先上去,葉多多你第二個上。至於你,應該會踩水吧?”
…
顧弦望采用的辦法,便是將那小哥直接捆在最低層,她先順著繩子爬上去,讓葉蟬在後,只要兩人都能安全落地,再拉上繩子,這人自然能活。
她順著麻繩爬進盜洞,發現這洞多半是山魈群自己拓開的,土石上都是爪痕,寬度也不如葉蟬估計的那麽寬,其實只要能跳上來,靠四肢橫撐是有可能一點點挪上去的,但是她們沒那個時間了,風險、風險是一定要冒的,仰頭去看洞頂,黑黢黢不見人,爬過中線,約莫還有一米半的高度時她稍微停頓,忽然問道:“你為什麽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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