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印刻名,你這一條命,便算易主了。”
龍黎尚有些晃神,倒是這熟悉的痛覺拽回了她的三魂七魄,她豪擲一生氣運,卻也未敢肖想,這一步顧弦望會跨得這麽堅決,這麽…無師自通。
生怕一晌貪歡,她隻得再三確認:“但我是女子…你可想明白了?”
“你是女子。”顧弦望笑得很詫異,“你何止只是個女子,你還是個來歷不明、委身黑道,牽扯甚廣,暗敵無數,體質又異於常人——”
她瞥了眼那柄駭人的青銅劍和一地猴蜥屍塊,“且武藝超群,心機深重的人。”
“但這與我想要涉足你的過去未來有什麽關系?”
龍黎微微挑眉:“你說的我,好似惡貫滿盈。”
她所求不過堅篤,此刻應有盡有,所有的,顧弦望毫無保留,膽大得——駭人驚魄。
“是了,我便是如此,”她突然發力,將人鎖進懷中,報復似的齧住了顧弦望的上唇,許久隱忍的痛都傾諸這一狠,“我非良人,卻認死理,你蓋了印,便由不得再更改了。”
顧弦望被她襲得措手不及,臉色騰然漲紅,雖是在黑暗當中,但兩人目如燭火,彼此能瞧見什麽,各都心知肚明,堅硬的痛覺一觸即放,溫軟的春澤久纏不休,這口氣,委實是太長了。
“別鬧,還沒審你。”
“沒鬧,悉由你審。”
顧弦望抿了抿唇,自己解開的扣子,又自己一顆顆完好的扣回去,端正地理了理,這才拈了藥瓶站起來,把人一道拉起,正色道:“這藥是抑止思慮的,先前我便覺得你幾次神思不定,現在想想,應該就是從夜郎祭壇,發現這柄青銅劍開始的,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好好說。”
龍黎乖順地站著,一五一十地答:“確實如此,先前在祭壇中我初見此劍便有片刻失魂,身體似不受控,直至一劍撕裂繭衣,將那禁婆從繭中拉出後這才恢復了意識,自那以後我腦中便常常聽見幻音,開始時還不分明,後來愈演愈烈,就連夢中也不斷有人絮語。”
“我原以為是這劍上塗抹了什麽詭秘藥劑,但拭液檢測,卻又查不出什麽異常。所以我猜測,問題出在這柄青銅劍本身,便一直用繭衣包裹著隨身攜帶。”
“每當我遠離它時,這般症狀便會緩解些,”龍黎微微皺眉,“但我總有感覺,好似這劍在蠱惑我執用它,如在陰渦中時,我曾一度神思恍惚,回神時手中便已攥握這劍,現在回想,很可能那時我便受到過一次襲擊,但那東西被青銅劍擊退,我唯恐再受鉗製,便將劍收了起來,於是二次遇襲時便不慎受傷。”
“問題,也就出在這裡。”
“我的自愈力好似也被這劍影響,一旦我抗拒它,身體便很快變得虛弱。”她頓了頓,嚴謹地補充,“比我以往要虛弱。”
“譬如本該數小時便能痊愈的傷口,卻一兩日都無法恢復,在陰渦中被洞穿的口子,也直到先前再度執劍後才得以恢復。”
顧弦望若有所思地說:“也就是說在使用青銅劍的時候,你幾乎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麽?”
龍黎點頭:“是。”
“那剛才殺青眼猴的時候,也都是青銅劍在主導對麽?”
“嗯,”龍黎說,“我自那盜洞進入墓道後便經轉夾層,而後無意闖入了一道死門,在那遇到了兩具屍首,不知是否與你師父是一路人馬,在搶回這隻裝備包後猝發數道陷阱,我依稀記得一些片段,但後面便很模糊了。”
“直到方才你貼近時,我才恍惚回神。”
顧弦望嗯了聲,低頭又瞧了瞧她衣服破口裡的疤,現在這些疤正在非常緩慢的變淡,的確不像是龍黎正常的恢復速度,但換個角度想,以她方才那不要命的打法,這樣的恢復速度卻又實在太驚人了,幾乎和不死金剛似的,一個人有可能單因為一柄古劍就在生物體上產生這麽大的影響麽?
這簡直有些違背唯物主義的科學規律了。
青銅劍,巫族的青銅劍,照龍黎的說法,顯然這柄劍在試圖操縱使用它的人,它在吸引龍黎,但自己卻對它甚為畏懼,即便現在這樣的距離依舊能感受到那隱秘的壓迫感,這又是為什麽?這柄劍莫不是還挑人欺負的麽?
顧弦望盯著龍黎的領口,突然又想到笑三笑曾說龍黎並非是龍家人這件事,先前在貴州溶洞時那蠱婆子於懸崖邊狂性大發,是不是也看到了她背後的紋身?
“龍黎,你背後的紋身,到底是怎麽來的?這就是傳說中真正的龍家人皮圖麽?”
第121章 迷霧
“不知。”龍黎搖了搖頭, “自我蘇醒後,背上便已有了這副山河圖。”
顧弦望想了想,“這幅圖的製式、風格與先前在花會上放出的龍家人皮圖的確非常相似。”
但是反向想的話就會發現這裡面是有矛盾的, 如果龍黎背後的地圖是真的, 那麽那所謂的組織怎麽可能會拖延到現在,早就該把這裡頭的龍穴一鍋端了。
“先前我在陰渦中並沒瞧見它顯形, 難道這紋身是在特殊條件下才能浮現麽?”
龍黎道:“嗯,這副紋身只有在我血氣翻湧時才會顯現,所用應當是特殊的紋墨,但這一點其實恰巧與真正的龍家人皮圖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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