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挑眉看她:“你也從事醫療工作的?”
“不是。”顧弦望說,“我媽媽有過相關病史。”
原來是家族性遺傳,這就難怪了,主任坦誠道:“周邊的髒器部分邊緣是有浸潤的痕跡,但你現在還沒有明顯的疼痛症狀,可能還是早期。”
他斟酌著寬慰:“還是有希望的。”
顧弦望略作斟酌,起身道謝,“我明白了,穿刺就不必安排了,謝謝主任。”
“你要放棄治療?是經濟問題?如果現在你不治,那——”
“謝謝您,我的身體,我有數的。”
…
回賓館的路上,龍黎很沉默。
顧弦望瞥了她幾次,她都視而不見。
末了沒辦法,隻能使出殺手鐧,“我有些餓了。”
“嗯,想吃什麽?”還是心不在焉。
顧弦望也確實餓了,她拉著龍黎進了那家灌湯包子鋪,兩人尋個角落坐定,這會兒正是下班高峰,吃飯的不少,人聲鼎沸裡,她小心地問:“大夫的話,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龍黎沒否認,給她夾了隻小包子,“先吃飯。”
顧弦望嚼了兩口,心裡不太是滋味,感覺好像是自己隱瞞病情,誆了龍黎在一起,“我不是不治,隻是我幾次吐血,加上禁婆骨發作,所以我覺得症結不在此處。”
“我知道。”
又不說話了。
顧弦望無可奈何地吃了半屜包子,發現龍黎不僅是神智異常的時候她沒辦法,這人不願說話的時候,自己也沒辦法,平日裡好似都是她主動遞來台階,一切水到渠成,但輪到自己想要哄人就笨拙得要命。
啪的一下,她放下筷子。
動靜有些大,周邊兩三桌的食客都轉頭掃了一眼。
龍黎也探尋地看著她,依舊不說話。
顧弦望擦了擦嘴,然後絕望地拉起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片刻,很快俯身啄吻了兩下,接著抬頭可憐地瞧她:“你同我說說話。”
龍黎眼見著瞳孔微微放大,四下人聲倏然不見,這是顧弦望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親密,那一吻像是種子落了根,須細自血管竄進心肺,倒鉤似的扎穿了她的心臟,刺癢脹麻,無可言說。
她壓著嗓子問:“吃飽了麽?”
沒飽,但也不餓了,顧弦望點點頭。
龍黎霍地站起來,拉著她便往外巷子裡走,穿過街巷,不遠處有座人工湖。
一直走到僻靜處,龍黎才開口:“陪我走走好麽?”
這不是已經在走了?顧弦望說:“你到底怎麽了?是因為禁婆骨的事,還是——”
“蠱毒的事,我一定會尋個解法,”龍黎搖頭,“我隻是在思考。”
“思考什麽?”
“我不想再隱藏下去了。”
顧弦望怔了怔:“什麽意思?”
龍黎偏頭,眸色裡已是定色,“我想將龍黎這個名字,放出去。”
顧弦望停下腳步,她頓了片刻,倏地遍體生寒,“你要拿自己當靶子?”
“不盡然。”她說,“但我籌措多年,如此隱秘行事下,線索來得太慢。”
“與其我去找他們,不如讓他們來找我。”
她如今已足夠確定,龍家人蟄伏千年,其所追索的目標,一定與她有關,她是破局的關鍵,所以每個人都在想方設法的利用、引誘她。
而顧弦望是她的軟肋,這一點暴露得太早了。
走鼠能拿捏她,麥克·海克斯也能拿捏她,龍家人——那個人自然也不會放過她。
她說謊了,青銅劍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帶給她,她每日入夢,都在恢復記憶。
零碎的,片段式的,時間毫不連貫,甚至沒有邏輯,但似乎,漂泊了很久、很久。
顧弦望不同意:“太激進了。”
她們現在手裡沒有籌碼,隻是單打獨鬥,如何能在亂流中定身?
“如果那些涉及龍家古寨的門派再聯合起來,我們根本無法應對。”
龍黎笑了笑:“弦望,我不是要做個發布會,向所有人公開自己的存在,隻是,手裡有的,自然該利用起來。”
“……你要借英國公司的由頭?”
禍水東引,麥克·海克斯既然利用過她,她也該要份回禮。
“或許…我們可以再等等。”她在師父這件事上,實在心有余悸。
龍黎默了默。
“弦望,我倦了。”
顧弦望心頭突跳,倦了——倦了這樣的日子麽?
“我不想再東躲西藏,獨自隱匿在黑暗裡。”
“不想與你一門相隔,也不想再將危險帶給你。”
她想堂堂正正地在陽光下擁抱她的姑娘,所以,必要將一切隱患的根系,盡數掃清。
“我——”
叮叮叮。
顧弦望一頓,有些疑惑地摸出手機,剛換的號碼,她隻發給了幾個熟人。
來電顯示寫著:師兄。
她攥著手機,想先把話說完,但姚錯實在執著,龍黎說:“先接電話吧,許是急事。”
師兄能有什麽急事找她?
顧弦望還是接通:“師兄,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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