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新雨面色依舊不是很好,微微蒼白。
說話聲音也輕:“差不多了,後天來參加就行,沒有太鋪排。”
她彎下腰,收拾客廳茶幾上散亂的文件,裝進茶幾抽屜。
蔣阿姨也過來,放下幾杯茶。
唐母喝了一口茶,慢慢地開口:“新雨啊,現在信鴻沒在了,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汐汐還小呢,她還要媽媽的。”
景新雨鼻頭一酸,扶著沙發扶手坐下:“我知道的,謝謝媽。”
唐母又道:“我們今天來,也還有一個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媽,你說。”
“你看你以前身體就不太好,以前在家呆著就時常生點病,上個月又做了手術。酒廠這幾年生意也大了,你還有汐汐要照顧,哪裡忙得過來,到時候把身體整垮了,劃不來嘛是不是?我們就想了一下,酒廠還是交給老二去管吧,你以前怎樣以後還怎樣,好好帶汐汐,照顧好自己身體就行了,你說呢?”
蔣阿姨都聽得驚呆了,氣血上湧,本來放下茶杯要回廚房放下托盤的。
一下又轉了回來,語氣激烈地回嗆:“搞了半天你們今天來是打的這個主意?!看人家男人死了就來搶家產啊!?我活這麽大歲數頭一回見這麽不要臉的!”
唐母猝不及防被罵,一張老臉氣得一陣紅一陣白。
“你又不是這個家的人!管你啥子事!”
“蔣姐在我們家做了快二十年,跟家人一樣的。”
景新雨氣息不穩,紅著眼睛,聲音微顫:“媽,爸,你們都這樣想的?”
唐父一向不多話,隻沉默地坐在沙發一旁。
還是唐母開的口,她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酒廠就是我兒子一手起家的啊,是唐家的資產,現在他沒了,按道理本來就該老二繼承家業的。再退一步說,你家只有汐汐,老二有兒子,汐汐以後嫁了人,我們唐家酒廠不就成別人家的了?哪有這個道理嘛,是不是?”
景新雨胸口劇烈起伏,一言不發,眼睛發紅。
而在二樓之上,唐景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二樓欄杆邊。
她伸手握住欄杆,才能勉強讓自己站穩。
她的奶奶,一直對她很好的。
有什麽好吃的第一個想著她,永遠慈眉善目,一見她就笑著喊汐汐。
她蹬蹬蹬衝下樓,到了景新雨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景新雨一偏頭見是她,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汐汐……”
唐景汐扭頭,眼睛濕潤:“奶奶,你怎麽能這樣逼我媽媽呢!”
唐母一怔:“汐汐啊……這個事情比較複雜,我、我也是為了酒廠好啊,為了你們好啊,你看你媽媽身體一直不好的,萬一真的因為酒廠累出病了,難道你樂意嗎?”
黎湘在旁邊忍不住了:“嫂子,媽的意思是我們管而已,你們佔49%的股,我們佔51%,還是對半開的呀,這就真是為了確保唐家的生意還在唐家人的手中嘛。”
這主意是老兩口提出來的。
黎湘本來因為唐信鴻去世的事也挺傷心,但人往往是這樣,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可以蕩然無存。
唐景汐眼淚直流,只能抱緊她的媽媽。
景新雨感受著女兒對自己的依賴,不是沒有猶豫過的。
她從畢業後工作沒兩年就在家相夫教子,現在時代發展太快,她這幾天看酒廠文件看得十分艱難,什麽都不懂。
一片寂靜之時,黎湘看出景新雨的動搖:“就是啊嫂子,你坐在家裡數錢,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唐母也點頭:“你想想,酒廠是信鴻這麽多年的心血,相當於他的另一個孩子,如果經營不善倒閉了,你對得起信鴻嗎?我們真的很照顧你們了,還留給你們一半哪,明天就去抽空把廠子的股權改了吧。”
“滴——”
玄關處響起一道指紋解開的聲音,宋青嵐大步走了進來。
唐景汐站起來:“你終於來了!”
景新雨也愣了愣:“嵐嵐?”
唐景汐又坐下去,在她耳邊輕輕說:“下來前我給她發了短信。”
唐父唐母隱約對這個名字有點兒印象,記得是一個寄住在兒子家裡的女孩。
“你來做什麽?你怎麽進來的?”唐母問。
宋青嵐沒有答她的話,先到了唐景汐的身邊,低聲詢問出了什麽事。
唐景汐指著唐母,抽抽搭搭:“奶奶讓媽媽把廠子交給二伯。”
宋青嵐拿起茶幾上的紙巾盒,放到唐景汐懷裡:“我來說。”
“唐奶奶,我想問一句,憑什麽呢?”
“還用問憑什麽,我兒子的產業,當然是我們唐家的!你又不姓唐,開什麽腔!給她一半還不知足嗎?養老足足夠的了!”
“我是不姓唐,但我也知道要按法律來,你除了張一張嘴逼景阿姨,還有什麽法律依據讓景阿姨把廠子給你嗎?你沒有,要是有,你早就上門了。”
“這哪有你說話的份!?我兒媳婦還沒說什麽呢!”
唐母被氣得險些昏厥,幾步走到宋青嵐面前,手指頭直戳上她的臉。
宋青嵐拍開了她的手,唐母摔到黎湘身上,壓得她哎喲地叫。
唐母怒不可遏:“你敢打我?!我老年人!信不信我告你?!”
宋青嵐冷冷道:“為老不尊、欺善怕惡,有什麽不能打?我未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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