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新雨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像一根根針扎向宋青嵐的心。
唐景汐還是抱著她,不住地哀求,保證著一些誰也無法預料的未來。
“我也會想,如果你們是真愛呢,我的棒打鴛鴦會不會真的害了你們倆?”
景新雨抹了抹眼睛,只是眼裡湧出的淚怎麽也擦不乾淨。
“我猶豫了一晚上,糾結了一晚上,我在想,如果信鴻還在那就好了,就響起信鴻留下的那封信。”
唐景汐聞言,呆呆地抬起頭:“爸爸說了什麽?”
她只知道爸爸也給媽媽留了信,一直沒有看過,怕觸景傷情。
“他說,如果遇上決定不了的事,讓我相信嵐嵐。”
宋青嵐倏地抬起頭,睜大眼。
景新雨眼裡帶淚,朝她微笑。
她用力抿著唇,想說什麽,似乎也無法出口,還是在笑。
宋青嵐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她也撲到了景新雨的腿邊,仰起臉,急切地想說些什麽,一時之間唇舌都不會動彈般,將頭抵上景新雨的膝蓋。
像尋常一個幼童常常對母親做的那樣。
“謝……”
不是謝謝。
宋青嵐咬住了唇,當年初中的她為此痛苦迷茫了一整年,她比誰都知道這個決定的不易。
在唐家住的這麽多年,她也比誰都清楚,唐景汐在父母的心目中是何等寶貴的珍寶。
任何的言語在這一刻都是蒼白。
宋青嵐眼裡熱意不停,視野朦朧中,景新雨垂下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
唐景汐才回過神來,抱緊了景新雨的腿,仰起臉又哭又笑:“媽媽!”
宋青嵐抵著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過去,她的哭總是無聲而孤寂的,除了自己,沒有旁人,哪怕是唐景汐,也沒能見過她哭出聲音。
過去二十一年的人生中,她也不是沒有過對命運的怨懟。
她總是遇到諸多坎坷,諸多磨難。
但這一刻,她忽然感念所有的一切,終於換來一句“相信嵐嵐”。
她淚眼婆娑,哭得情難自已。
眼睛紅紅,鼻尖紅紅,臉也哭紅了。
景新雨扯來紙巾給她擦臉,自己也還在哭。
一邊哽咽一邊說:“不要說什麽生命都可以給汐汐的話,你是你父母唯一存在世上的骨血,要好好活著的,知道嗎?”
宋青嵐用力點頭。
一邊點頭,一邊淚如雨下。
景新雨和唐景汐同樣如此。
三個人在酒店的房間哭完了一整盒紙巾。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她們離開房間,就近在酒店的西圖瀾婭餐廳吃飯。
坐電梯往下的時候,電梯只有她們三個,也許是剛才哭了太久,沒人說話。
到了西圖瀾婭餐廳坐下,宋青嵐和唐景汐坐在一邊。
景新雨坐在對面。
她抬起眼,看向對面的女兒和嵐嵐。
不得不說,以前不覺得,現在兩個人關系說明之後再看,自己還是有一些不習慣。
宋青嵐也有一點忐忑和局促。
在上面將話說開了一回事,現在在長輩的眼下和唐景汐以情侶的身份坐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唐景汐也是的。
她第一次和宋青嵐以公開的態度見媽媽,哪怕兩人什麽也沒做,什麽親昵的舉止也沒有,她也覺得有點害羞的局促。
景新雨其實也是的。
不過到底比兩個孩子大了那麽多,這些年管理酒廠也歷練出一點。
見兩個孩子在自己面前如此局促,她先開了口。
“上一次來北京,比較倉促,也沒有那麽多時間,這次我們三個一起到處轉轉吧。”
她的眼眶還是微微發紅,聲音也沙啞,微笑著:“怎麽樣,你們有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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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在北京,得益於那輛自行車和北京發達的地鐵網,北京大大小小的地方,宋青嵐和唐景汐基本都去過。
她們倆帶著景新雨將北京值得一去的地方挨著玩了一遍。
故宮逛了,長城也爬了,798工廠也去了,還去了八達嶺野生動物園。
這個動物園是遊客自己開車直接進入有猛獸生活的森林。
景新雨以前也去過野生動物園。
要不是坐在高高的纜車上,沒法近距離看動物。
要不是坐在一輛大巴中,走馬觀花地看。
八達嶺野生動物園這樣,能直接開車進入園區,以前從沒體驗過。
她又好奇,又有點下意識地膽怯。
宋青嵐說:“無論如何,千萬別下車就好。”
景新雨心想也是,她便問旁邊的女兒:“汐汐,你來開怎麽樣?”
“啊?啊啊!”
唐景汐一怔,反應過來後雙手像搖手花似的,頭也在搖:“不不不我才剛剛學會啊怎麽能開車!媽媽,媽媽,還是你來吧。”
景新雨是有駕照的。
但這麽多年家中一直有司機,她連車有幾個檔位都忘了。她的駕照,以前就是用來給唐信鴻扣分的。
景新雨笑:“我看,以後你的駕照本子一定也是給嵐嵐扣分用的。”
宋青嵐抿唇:“那倒不會,我會盡力不扣分的。”
在北京酣暢玩了幾天,景新雨也要回去了。
時隔幾天,她再一次站在首都國際機場的大廳內,和剛來時滿心的惶惑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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