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原：“牛啊。”

　　“這還是少的了，有一年五十米短跑的女生突然來月經了，跑不了，還是我們班長頂上去的呢，初一的時候跳高她也——”

　　宋青嵐抬起頭，目光筆直地看向體育委員，她便噤了聲。

　　“咳，呃，那個，秦智讓我跟你說一聲，巧克力和純淨水都準備好了。運動會當天超市的人就會送過來。”

　　“巧克力買了幾盒？純淨水還是兩箱嗎？”

　　“和去年一樣，兩盒。”

　　“再加一盒。”宋青嵐說：“上次勉強夠，後面還有同學去買麵包。”

　　體育委員說了聲“好”，便離開了。

　　“當班長要管那麽多啊？連運動會買水買巧克力也管？”山原問她：“你忙得過來麽，什麽學生會什麽競賽的。”

　　“還好。”

　　宋青嵐頭也沒抬，握著筆，繼續做題。

　　有夠冷的啊。

　　山原彎起唇。

　　若非她親眼看見，上次這位高冷的班長如何彎下腰，將額頭貼上另一個小女生的手，都快信以為真了。

　　“唐景汐。”

　　筆尖一頓。

　　宋青嵐倏地抬起頭，望向她。

　　少女一雙瀲灩的眼瞳裡，狹長的眼尾勾起笑意深深。

　　山原輕輕靠近些許，湊到宋青嵐的耳邊，宋青嵐不喜與人如此親近，正欲後撤——

　　“那天體育課，你彎下腰，讓那女孩能將手背貼上你額頭的，是七班的唐景汐吧？”

　　她聲音很輕，混著如塵埃般輕盈的氣音，語氣曖昧，吐露秘密一般的姿態。

　　一件不覺得有逾距的小事，被她這樣一說，宋青嵐的心也慢慢地收緊，看似沉靜，暗地裡呼吸早已紊亂。

　　為何？

　　只因她清楚，唐景汐如何坦蕩如何單純，而自己是如何懷有私心，借著機會想要與她親近。

　　尋常女生出於友情的動作，在她心中皆是一甜一蜜。

　　宋青嵐沉沉看她幾秒，有那麽一瞬間衝動地想試探，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靜了片刻，她放下筆，倉惶抓起課桌一角的水杯。

　　“我要去接水。”

　　山原笑眯眯地擺了擺手：“準了，去吧。”

　　“……”

　　-

　　三月份的全國初中數學聯賽結束，方晨軒終於得以解放，不用再苦哈哈地分秒必爭，考完回來的第一天上午最後一節課鈴響，他就準時出現在七班教室的後門。

　　“淇淇！汐汐！”

　　他站在後門，忍不住出聲叫她們倆。

　　他太熱烈，目光穿過其他人，直直望向坐在一起的兩個女孩子，恍然不覺自己堵住了七班教室的後門。

　　“來啦——”閔淇淇朝他揚起手。

　　她挽住唐景汐的胳膊，兩人一起往教室後門走去。

　　“麻煩你讓一下哦。”有女生小聲說。

　　“哦哦，對不起對不起。”

　　方晨軒連連道歉，往後讓了幾步，退到教室外的走廊邊。

　　女生走了兩步，抬起臉對他微微一笑，聲音輕柔：“沒什麽啦，也不怪你，你長得高嘛。”

　　猝不及防的誇獎。

　　“呃，哈哈，謝謝，謝謝。”方晨軒摸摸後腦杓。

　　過去一個寒假，方晨軒的個子終於突破了一米七的大關，現在有一米七一呢，在南方小城許多成年男人也就一米七左右。

　　小學時臉上略微的嬰兒肥褪去，現在臉龐有了少年的輪廓。

　　女生旁邊一道的女同學，吃吃地笑了幾聲，都看著他，弄得方晨軒鬧了個紅臉。

　　她們一邊笑，一邊走了，走的時候那個女生還回了頭。

　　“某些人競賽結束，春心蕩漾了呀。”

　　閔淇淇抬起一隻手，在方晨軒的眼前晃了晃：“嘿，嘿，新奧爾良烤翅還要不要吃啦？”

　　方晨軒回神：“哪有啊，我就是……”

　　“哎呀懂，就是春心蕩漾了唄，有啥不好承認的？”

　　閔淇淇收回手，重新挽起唐景汐的胳膊：“走啦，新奧爾良烤翅又要排隊啦。”

　　“淇淇，我剛才不是——”

　　閔淇淇掏掏耳朵：“跟我說這幹嘛？”

　　“我沒有看那個女生，不，是看了，但我是看到她的校服褲子好像比我們的要緊，覺得有點奇怪，才看的。”

　　“哦。”

　　“淇淇……”

　　閔淇淇忽然促狹地笑著：“還是說你沒有春心？沒有蕩漾？”

　　方晨軒的臉紅得要滴血了，連同脖子和耳根一大片，紅了個透。

　　“好啦，你不要欺負軒軒啦。”

　　唐景汐朝方晨軒笑：“軒軒，我相信你沒有早戀的，你都為了競賽吃了一個月食堂的剩菜呢。”

　　“吃一個月又不算什麽，你看嵐嵐從上初中開始一直吃剩菜呢。”

　　閔淇淇摸著下巴，作沉思狀：“由此可見，嵐嵐肯定沒有春心蕩漾！”

　　三個人不約而同腦海中浮現宋青嵐的模樣。

　　校服永遠乾淨板正，高馬尾梳得一絲不苟，神情淡淡。

　　方晨軒不由點頭：“是，我也這麽覺得。”

　　閔淇淇得意地笑：“是吧！汐汐我說的對吧！”

　　她轉頭看向唐景汐。

　　唐景汐沒有說話。

　　被閔淇淇用胳膊輕輕撞了撞，她才慢吞吞地說：“可能……吧。”

　　“你是和嵐嵐關系最好的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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