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我也要回家了,現在都十點多了。”陸月白微笑著走到了她身邊。
“可是你……”溫如瑾盯著陸月白的兩片吊帶裙,似在思索著什麽。
“其實我也不常來酒吧,就是單純好奇來看看。”陸月白跨上皮包,扣上外套扣子,表示她真的要離開了。
溫如瑾的眼神閃爍一瞬,點點頭。
“那就一起走吧。”
兩人走出酒吧,從喧鬧走進了空曠的安靜。九江路上的行人已散去不少,被霓虹燈照亮的月色透過薄霧,撒到她們的身上。
該打車了。
陸月白打開手機上的打車軟件,看向身側:“溫博,你住哪兒?”
“名悅國際。”溫如瑾今天化了偏濃的妝,薄薄的唇呈現出了濃豔的番茄色。
“巧了,”陸月白笑道,“我住長風公寓。”
長風公寓和名悅國際挨得很近,幾乎只有一牆之隔,離公司步行不到十五分鍾的距離。都是在貓廠上班的人,租房的位置差不離都在這一片。
只是。
兩地挨得很近,卻像兩個世界。名悅是高檔小區,很多明星權貴都在那裡有一套房子;而長風只是一個青年公寓,普普通通,供可憐的滬漂們蝸居其中。
一陣小風吹過。
溫如瑾突然慌張地拿起手機,大概是酒精拉長了反射弧,她這才意識到該打車了。
“沒事,我打吧,司機都快到了。”陸月白輕輕按住那雙手。在酒精的加成下,那雙本就涼的手更像塊冰雕了。
溫如瑾的手僵在了空中,好像很不習慣這種肢體接觸。
“這怎麽好意思,我……”
“下周一請我杯咖啡就好。”陸月白倒很輕松自如,盡管身邊的人是大老板。
“唔。”溫如瑾垂下了眼,大概在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很快,一輛白色現代停在了路邊。陸月白像一直以來習慣的那樣,拉開車門後等待,讓對方先上。
“謝謝。”
溫如瑾不曾主動說過話,眼睛只是盯著車窗外高樓大廈。
那雙漂亮的眼睛映出商廈玻璃窗的燈光倒影,長長的睫毛沾了些晶瑩的霧氣,墨黑的頭髮垂在肩頭,每個發絲都很細很軟的樣子。
陸月白想到了高中時代坐靠窗最後一排的學霸。沉默寡言,但臉上總寫滿了思考;就好像大腦一刻都不會停歇,永遠在演算旁人不能理解的公式。
她在思考什麽呢。
突然,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變了色。正要左拐的車子一個急刹車,溫如瑾不穩向側邊倒去。或許她本來可以穩住,但酒精讓她無法很好地控制身體。
陸月白扶住了她。隔著針織衫可以摸出,那是一條很纖細的胳膊,沒什麽肌肉,也沒什麽脂肪。
那一刻,兩人對視了。
陸月白看到了一雙滿是委屈的眼睛,因酒精白裡透紅的臉頰,以及半張不張的薄唇。那樣天然無公害的溫博,那樣楚楚可憐的神情,讓同為女生的陸月白都想直接把她攬進懷裡。
而溫如瑾身上的香水味愈發清晰。是梔子花味的,淡淡的,但也讓人的心癢癢的。
一秒之內,陸月白做了不下十次思想鬥爭。
從不醉酒的她大概也醉了酒。
想摸摸對方的頭,想捏捏對方的臉,想將緊緊抱住對方的身體……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壞掉了。
不過幸好,理智佔了上風。
對面!這個人!是!大老板!
陸月白趕緊松開了她。
“不好意思,”溫如瑾重新坐回到原位,“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雖然陸月白並不知道被添了什麽麻煩。
那段路好像很短,沒過多久,車子就停在了熟悉的路口,而熟悉又不熟悉的公寓就在燈火的另一頭。
那段路就是很短。
畢竟酒吧離公司不到五公裡。
分別時,陸月白笑著衝溫如瑾擺了擺手。從剛才的經驗來看,大老板雖然不常笑,但也不討厭別人笑。
“再見。”
“再見。”溫如瑾微微點頭示意。
正要離開時,陸月白挺住了腳步。因為她發現,身旁的人尚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好像還要說什麽。
陸月白便耐心地等待。
“我會給你咖啡的。”最終開口時,卻好像換成了另一句話。
我會給你咖啡的。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陸月白怎麽想怎麽別扭。
怎麽感覺像自己胡攪蠻纏索要一杯咖啡似的……又有點像做交易似的……
聽起來像被威脅後的憤怒,比如自己手裡有個人質,讓她準備好一杯咖啡前來交換,不然就撕票。
陸月白越想越滿頭問號。
大老板不會不知道,這只是禮貌性的交際言辭吧?
鑰匙輕輕轉動,大門打開。
陸月白拖著疲憊的身子,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桌面上,緊閉的筆記本電腦提醒著未完成的周報。
然而一打開貓場的Neko工作台,腦海裡就蹦出了車上意外的對視。
那充滿委屈的、小狗一樣的眼神揮之不去。就算沒了工作也想摸摸她的頭,有那麽一瞬間,陸月白還蹦出了這樣可怕的想法。
相比於酒吧暢聊的那個女醫生,思緒還是被溫如瑾佔據得多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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