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嘉想了想,誠懇道:“你不怕,可我害怕。所以我們分開走,別再跟著我了。”
剛剛緩和的氛圍再次凝固。
孟薑看她一眼,停了幾秒,才開口:“你覺得我為什麽跟著你。”
跟著無非是有話要問,有事情想知道,還有喜歡跟著。
無論是哪種答案,齊思嘉都下意識逃避,所以她領著孟薑,繞了一大圈後,回到原點。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孟薑要說什麽,齊思嘉抿唇,沒有接話。
恰在此時電梯打開,電梯下了負一樓停車場。
孟薑先行一步,從齊思嘉身邊,走到電梯外口。
就在齊思嘉長舒一口氣時,隻見她徒然回頭。對齊思嘉笑一笑:“剛才你說謝謝我。”
齊思嘉抬頭不明所以嗯聲。
孟薑把手指拎著車藥匙拉環抬到齊思嘉面前,搖晃了一下,說:“今晚我喝過酒。”
齊思嘉沒敢吭聲。
孟薑望她,這意思在明顯不過。
通常跟孟薑對上,齊思嘉自問定力比不上,遂沒為難自己,打破沉默:“司機呢?”
“你在這裡。”孟薑笑吟吟說:“我叫他回家了。”
這話像是與剛才問題形成一個閉環。
給出齊思嘉答案。
但又不單純指孟薑今晚強行跟著齊思嘉的行為,隻是為開車。
那語氣隱含一絲刻意為之的熟稔不見外。
齊思嘉整個人頓住,一時無法揣摩孟薑這句“你在這裡”代表什麽。
可是心底已隱隱生出一種難以招架的預感。
她聲音沉下去,站在電梯狹窄的殼子內。
喊了聲:“孟薑。”
孟薑抬眼:“?”
“你為什麽覺得我還會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替你開車?”
四目相對,孟薑表情無辜,對齊思嘉說:“那我總該知道令你心生芥蒂的原因是不是?”
齊思嘉愣住,沒有想到孟薑會以這種無辜的口吻提起五年前。
她仿佛拿捏住齊思嘉避而不談的心思。
就連眼下她們恢復交往也變成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齊思嘉打從心底拒絕和前任藕斷絲連。
“因為我們已經分手很多年。”齊思嘉平靜的看向孟薑,想了想,又問:“還想知道什麽嗎?”
到這裡,孟薑才頭回深刻體會到齊思嘉是多麽固執的一個人。
頂著那樣一張禁欲冷豔的臉,面無表情把孟薑所有的迂回之路截斷。
孟薑以往察言觀色圓融的社交手段,告訴她不能再繼續問下去了。
但凡撕開這層表面的平和,把接下來的意圖暴露出來,將意味著從現在的死局跳入另外一個再也解不開的死局中。
同樣是驕傲的人,即使喜歡,孟薑不會輕易去低頭。
隻是今晚聽了付楚楚與齊思嘉最後末尾那一段對話,這場僵局,需要分出一個答案。
孟薑這裡也有些事情需要經由齊思嘉之口,親自去確認。
大約停駐了一分鍾後。
孟薑才說: “是有些話要問。”
齊思嘉抿唇,用手背抵了抵眼鏡。
孟薑視線順著她修長的手指,看向齊思嘉光潔的鼻頭覆上的一層細細的汗,停頓住。
到口的問題卡在喉嚨裡,扯了扯唇,最終什麽話也沒說。
一側身,往停車場方向走,那態度並不算開了個頭敷衍結束。。
像是再告訴齊思嘉,她願意說,就跟著過來,不願意,也能退回到之前的平和。
決定權交由齊思嘉做主,直到電梯門再一次要合上。
齊思嘉心下了然,今晚她跟付楚楚的對話,孟薑勢必聽見了。
事實上,並沒有避而不談的理由。
齊思嘉不談,是因為她是社恐,不知道怎麽說,可既然孟薑要問。
她也能全部都說一說,至於當年孰是孰非,齊思嘉其實早不想去追究,如今她和孟薑漸行漸遠,若非今天這一場同學聚會烏龍偶遇。
其實她和她更像兩條平直線上的人,本沒有交集,也就無從和解。
索性把話攤開說完,彼此回到軌道上。
齊思嘉雙手插兜,從電梯內走出來,撲捉到孟薑的背影,跟著走過去。
*
以齊思嘉的性格,孟薑並不認為會跟過來,她形單影隻走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裡。
想到今晚聽見的話,忽地又眯了下眼。
陳婷的大哥陳遠望,五年前以金融詐騙罪被起訴法庭。
為了補上這份資金漏洞,防止陳氏一招倒塌。
陳婷把孟行所有名貴字畫珠寶都賣了,於是當年字畫展上,當一副孟行亡妻親筆畫的山水圖出現在拍賣會現場的時候,孟行勃然大怒。
他當年與陳婷結婚,全靠陳家陰險算計。
陳婷懷胎十月生下孟薑,又三年,牽個稚童參與了一場名流晚會。
在孟老太面前哭一哭,圈子裡那些古板的老爺子們出來壓一壓。
這婚便是這樣成的。
實際上,誰都知道陳婷的孟太從嫁入豪門那一天便是守寡至今。
孟行不待見她,孟薑又一絲都沒有繼承陳家基因,聰明勁兒說話談吐,樣樣是孟行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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