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帶一絲情緒,經由她口寡淡問出來。
付楚楚感到後背生寒的同時,又生出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她見不得齊思嘉若無其事坐在這裡,喝酒飲茶,歲月靜好,毫無羞恥愧疚之心再度跟孟搭上關系,把過去所有對不起孟薑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當然對齊思嘉厭惡的情緒裡,付楚楚心如明鏡,她為孟薑出頭的同時,也是給自己這些年輸給齊思嘉這種人,無法宣泄的不甘做個交代。
哪怕跟孟薑簽訂過保密協議。
親眼見齊思嘉把過去所作所為撇的一乾二淨,付楚楚幾乎控制不住,要削了這人臉上無動於衷的面具。
“挺遺憾的,你再沒有機會聽見孟薑說愛你。”
齊思嘉瞥付楚楚一眼:“好。”
這就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付楚楚忍不住想拿發卡戳齊思嘉,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面部表情。
“花旦舞台劇謝幕那一場,結束後,孟薑與觀眾互動長達一小時。結尾念了《新約·哥林多前書》:Love is patient; love is kind.Love must be brave……so I love her。”
舞台下,付楚楚親眼看見孟薑往人潮擁擠的看台一一逡巡,眼底的光從發亮到最後一丁一點消失。
“我猜她是官宣你吧。”付楚楚笑的花枝亂顫:“可你沒來。”
仿佛齊思嘉沒有過來,於她眼底是多麽愚蠢又解氣的瞬間。
“其實你們分手挺好,女神就該永遠高高在上。無論今年孟薑來寧城,官宣初戀也好,我不清楚她官宣要幹什麽,可是你啊,能不能不要逮住一個人瘋狂禍害。”
包廂不停轉換幽暗燈光下,齊思嘉終於有了反應。
她呼吸逐漸沉下去,聲音壓得極低,反問:“禍害?”
付楚楚從來沒有見過齊思嘉這樣不要臉的人:“不承認嘛,真有你的。”
“知不知道,《花旦》謝幕當晚,孟薑在雪地裡等你一整晚……既然不來為什麽發那樣的短信。”
齊思嘉聽到前面還略微皺下眉,後面短信,再好的修養也要氣笑了:“不如去問你女神,短信她既然看過,我說不去便不會去,自己非要執意等,怪我咯。”
話落,齊思嘉自己都愣了一下。
霜寒雪冷的怒意驟然褪去。
方才出言駁人的語速,激烈的不像她,太過了。
事實上,五年過去,還有什麽必要那麽生氣辯解。
齊思嘉深吸一口氣,真誠希望自己能一條道路走到底。
這次以後,下定決心避開孟薑。
就像過去五年,互不叨擾,相安無事。把關於孟薑的一切塵封起來,不關注,不翻閱,避開這個人所有信息。
而不是時過境遷,經旁人口,翻出舊帳,得知孟薑曾經為愛情動搖過一晚,便搖擺不定,浮想聯翩。
齊思嘉由來不欣賞藕斷絲連。
見識過齊鈞蔚雲芳的事業奔赴,婚姻自處。
齊思嘉不想成為那樣的自己。
木已成舟,那晚於齊思嘉來說比孟薑更支離破碎。
當然若說孟薑和齊思嘉只是玩玩,初衷本不願公開,齊思嘉由來是不信。
只是愛情無法至上,大不過野心。
她們分手前最後一次見,是考試後一周。
細雨纏纏綿綿,棕櫚樹下,有人把孟薑叫出去。
回來的時候,孟薑捧一束花進了自習室。
齊思嘉坐在倒數第二排,掀開眼皮看一眼。
複又垂頭繼續寫手上劇本,她那陣挺忙的,要趕在放暑假前,趕完手裡劇本。
因為隨著孟薑即將畢業,《花旦》以後無人能演。話劇社需要注入新的舞台劇支撐後續維系。
孟薑路過齊思嘉身邊,對方也沒有打招呼。
她好脾氣坐在齊思嘉身後,筆直的細腿往齊思嘉椅子下伸。
兩人腿都挺長,齊思嘉避開左邊,右邊又開始搗亂。
幾次下來,忍無可忍,齊思嘉回頭,長發甩在孟薑臉上,面色稍冷:“孟薑,不要打擾我構思。”
“昨晚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孟薑揚眉,把頭湊過去,聲音放得很輕,細語呢喃:“晚上可以,白天不可以嘛。”
兩人對視一眼,公共場合,孟薑毫不避諱。
長卷發大紅唇,緊身吊帶裙,將好身材一展無遺。下巴擱齊思嘉肩頭。
距離太近,空氣裡似乎都染上對方似有若無的熱度。
齊思嘉心口一跳,抽回視線,抿唇道:“你再這樣,我走了。”
孟薑唇角笑容加深,她就喜歡惹齊思嘉,好叫那張清冷禁欲的臉上露出被她吸引得癡迷害羞的神色。
欣賞夠了,才乖巧收回腳,拉拉齊思嘉手指,服軟說:“還沒看出來,我在哄你。不生氣嘛,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齊思嘉平靜說:“無非……不舒服,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收別人禮物或許——”
“哦,還說不生氣。”孟薑挑眉,她把那束鮮妍的花束擱齊思嘉桌上: “今天這個不能拒絕。”
齊思嘉嗯聲:“好看?”
“因為剛才人家表白的是你,我雖然很不舒服,但我得問問你的意思,要不要親自把這束花還回去。”
兩人對視一眼。
反應過來,齊思嘉眼底浮了層笑意。
孟薑歪頭想想:“小孩,要不我們公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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