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齊思嘉比任何時候都要守規矩,在她那一套理念裡。
既然明確對方非女朋友便會愈發客氣,沒有再多看孟薑一眼。
齊思嘉接下這句道歉,考慮到頂樓業主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從善如流退回最舒適的陌生人位置。
齊思嘉開口: “客氣,既然是誤會,我和孟小姐以後算兩清。”
齊思嘉說的兩清指代孟薑今天上午幫她解圍。
孟薑顯然意會有誤,眼神閃了閃。
“你可以永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把手機丟一邊,孟薑拿出一雙全新的拖鞋,放在齊思嘉面前。
似乎嫌棄這雙拖鞋碼數有些小,孟薑微皺眉,自言自語說:“下回去超市替你買一雙合腳的。”
齊思嘉總覺得她的語氣過分熟稔了些,好像上午不耐嫌棄的眼神不曾在似的。
這處大平層的房子,有兩百多平米的空間,一應家電都十分齊全,房子收拾的過分乾淨,像是藝術品陳列館。
幾乎看不見微塵,早就知道這人有潔癖。
“打掃房間累嗎?”齊思嘉沒話找話問。
“大部分是鍾點工上門。”
孟薑把齊思嘉安置在沙發上,又去客廳另一側長牌酒櫃下面,取來一套茶具,擺放在桌面上。
齊思嘉見她要烹茶,擺手說:“不麻煩你,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孟薑說:“不妨礙喝一杯茶。”
桌面上擺放一套精致的茶杯,茶水煮沸,孟薑取一枚瓷釉青,丟入龍井,給齊思嘉泡了一小杯熱茶,遞給她。
從始至終,她的眼神都可堪耐心。
與中午門口不耐煩的人判若兩人。
齊思嘉狐疑的盯她,孟薑戴著口罩,看不清她在想什麽。
她穿著一身居家服,走路天然的儀態,端著茶水,穿過茶台,走到沙發另一側,雙腿曲著,下一秒挨著齊思嘉肩側坐下來。
有種令人驚慌的溫度貼在手臂上,齊思嘉感到防毒面具裡的額頭隱隱沁出了吸汗,她一本正經坐直身體說:“你能不能坐過去一些。”
同樣拒絕的口吻比昨天面對初戀孟薑溫柔多了。
心情複雜,孟薑摸了摸下巴上的口罩,依言往旁邊挪了一寸。
仍是不自在,齊思嘉問她,你在家裡也戴口罩嗎。
孟薑挑眉:“你呢?”
齊思嘉並沒有多言,隻笑笑。
兩人互戴口罩告白並沒什麽意思,盡管並不清楚齊思嘉知道真相後會不會索性不愛“頂樓業主”了,孟薑仍把答案擺在臉上,主動帶了話題:“我姓孟。”
話落直勾勾盯著齊思嘉,齊思嘉想了想,才伸出手說:“孟小姐,你好。”
結果看見孟薑表情僵了一下。
好半天才遞過去右手,輕輕一握,又松開,手心交互貼在一塊,有薄薄汗水殘留。
孟薑心不在焉說:“我們認識一下。”
齊思嘉不覺得需要認識,她說:“你可以叫我齊小姐。”
孟薑看她一眼。
“我叫……”
話還沒說完,齊思嘉再次截斷:“孟小姐。”
孟薑眉心一跳,怎麽連姓名都不打算互相介紹。
腦子有些遲鈍,後知後覺察覺到齊思嘉這個說話方式不太對,仿佛不是繼續告白的意思,一晚上的愉悅凝固下來。
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昨晚已經充分感受過齊思嘉不拿她當女人後劃清界限的冷遇。
被迫冷靜下來,想到中午乾出來的混帳事情。
孟薑終於從夜晚編織的幻想中清醒過來,在做準備顯然來不及,暫時不知道該怎麽挽救。
孟薑沉默下來。
逼仄的空間裡,一旦安靜,五感放大。兩人距離太近,齊思嘉猛地聞到與自己同款的洗發水味道。
心裡更煩了,沒想到這人用的洗發水都跟自己這麽相似。
腦海裡一下子仿佛有滋滋電流炸開。
齊思嘉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猛地朝後退一步,又覺失態。
收斂情緒從牛仔褲兜裡掏出一隻藍絲絨首飾盒,遞給孟薑,打算速戰速決。
“這個。”齊思嘉語氣平淡,手往前遞了遞,見孟薑挑眉不接,眼神一轉,把盒子徑直放在她右手邊:“我不能收。”
孟薑手指在茶杯間漫無目的撥來撥去。
“你覺得我為什麽送你這個?”
問題自帶了答案,仿佛說,她不覺得這樣一件禮物送出去還能收回來。畢竟在她處理人情世故裡,這樣一套禮尚往來,上下級獎勵的人情世故做派,是再尋常不過的處事教養。
那隻藍絲絨禮盒被孟薑偏執的摁在桌面上,重新移動到齊思嘉手邊。
齊思嘉歎氣,這人跟孟薑一樣難以招架。
認真思索片刻,沒有繼續迂回,四目相對,藍絲絨布袋橫在面前,齊思嘉語氣平靜問她:“你想聽真話?”
孟薑說:“你說。”
“無功不受祿。”齊思嘉瞧了眼浮沉在沸水之上的茶葉,沒有看孟薑:“我們並不熟悉,互相連姓名都不知道,你送我禮物,只會叫我感到……”
生平第一次,對除了孟薑之外的人,那麽狠下心腸的落了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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