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豪車在孟薑身後連續閃爍好幾下,孟薑從攥緊到松手,隻用了短短幾秒,但也像時間劃完長河。
路燈下,孟薑慘然一笑,跌跌撞撞後退,昏黃燈光折盡了她塑性筆直的後背。
齊思嘉看見她分開乾裂的唇瓣說:“好哦,夢想都是遙不可及的。”
“分手吧,小孩。”
齊思嘉一直以為只有孟薑叫自己小孩的時候,才有種骨子裡的愉悅。
可是從那一天后,她的世界裡,“小孩”再也不是褒義詞。
*
後面一路無話。
回去後,齊思嘉第一時間給舒然撥去視頻電話道歉。
“晚了,還記得上回遊戲裡遇見的辣椒小八嗎?半個月前我和她睡了。”舒然說。
齊思嘉以為自己聽錯了。
碼字的手指一頓,手指繞到耳後根,下意識露出白皙略顯的紅潤的耳尖。
電腦右下方有個縮小的小窗口。
舒然半張臉出現在屏幕內,大約距離攝像頭有些近,鏡頭幾乎要懟臉拍出她臉上細小的毛孔。
這好叫齊思嘉沒有錯漏舒然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齊思嘉問:“什麽意思?”
“還在給我裝?”舒然冷笑:“我們剛才分手了。”
“你該不會沒聽見吧!齊思嘉,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有什麽理由不依不饒糾纏?”
說到這裡,舒然面子裡子都快丟光了,她表情顯得十足猙獰,狠話毫無顧忌:“誰家女朋友戀愛,連手都不讓拉。”
“認識一個月,我們只見過兩面。”
“我給你發短信說要反你,並不是我要真的反你,是想讓你狠狠欺負我。而你在做什麽?”
舒然心情糟糕透頂,最後一個問句幾乎是咬著牙,語氣十足歇斯底裡:“我們是戀愛嗎?”
齊思嘉眯著眼起身,從冰箱拿出一支冰棍,嘎嘣咬了一口,透心涼:“這不是你劈腿的理由。”
“哈?”舒然覺得荒謬:“相比於你的不專心,我這點算什麽?”
“我甚至連你做什麽,有沒有支付能力都不知道。剛才華清園……”
舒然問:“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丟臉。”
經歷過太多次被甩分手,同樣的理由,不知道聽過多少遍,齊思嘉早就習慣了。往常她會跟對方道個歉,是她社恐令對方沒有安全感。
然而劈腿,還有什麽好挽留呢。齊思嘉沒有多少情緒的想,舒然不能要到她道歉了。
糾纏就更不用擔心,她很大時候不懂拒絕別人,會沉默不說話。
可是戀愛出軌這件事,在她這裡等同於死刑。
舒然突然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屏幕裡時常低頭安靜修仙的齊思嘉忽然抬起頭,她的眼睛是內雙,輪廓狹長,垂著眼皮與屏幕裡正氣頭上的舒然對視上,無端給人種冷淡疏離。
大概是頭回看見齊思嘉寡淡涼薄至此,舒然下意識住口。
齊思嘉等她安靜後,才淡淡問:“嗯,還有嗎?”
這話問得太氣人了。
屏幕裡,被分手的人眼底一絲情緒也無,連生氣都沒有,老神在在開口,像是催促舒然怎麽還不掛電話。
舒然要氣瘋了,眼圈漲的通紅,惱羞成怒罵:“總算確認過了,你不是性冷淡,是對女人無感。”
“侄女裝姬,祝你水泥封B。”
“不要跟我聯系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齊思嘉:……
還沒來得及答應她,舒然的電話就掛了。
齊思嘉汲取完木質纖維冰棍上最後一絲甜,咬著冰棍,攤開保養得宜的手指,對著台燈照了照。
片刻後拉出抽屜,電腦桌肚內滿盒子的手膜,齊思嘉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悉數丟入垃圾桶。
她其實算努力,上一任女朋友喜歡她的手,舒然也喜歡盯著她手看。
“11cm的長手,齊思嘉你就是姬圈天菜欸。可得好好保養它。”
為此齊思嘉甚至每天主動做手,然而,被劈腿,甚至懷疑性取向。
齊思嘉坐回轉椅上,抿著唇安靜很長時間。
四下安靜,桌邊綠植垂下來,一隻年齡很大的橘貓窩在下面,一動不動。
這幾年隨著貓老去,家裡越發安靜,空蕩蕩的房間裡,記不得什麽時候說話都是自言自語。
是人都害怕孤獨,齊思嘉怕有天大橘死後,她真就陷入那份無止境孤獨裡。
她是該改變了。
正如葉芊芊說的:“無論怎樣大度的人,都無法接受對象每天躲在家裡,不出門,不約會,不看電影……”
齊思嘉垂著眼皮走到綠植邊,彎腰抱起橘貓,視線與它琉璃般漂亮的眼睛對上,好半天,才輕聲說:“再這樣下去,媽媽要和你一樣,這輩子無法發展正常社交關系了”
“那出去能找到麽?”
回答她的是一聲拖長的“喵”聲,橘貓用柔軟的肉墊拍了拍齊思嘉的手背,像是鼓勵。
燈光下,一人一貓,貓歲數大了,毛發不豐。
身體顯得笨重,不常動,骨骼都快退化,齊思嘉看著它,擼了會兒貓頭,才見它笨拙的動兩下。
齊思嘉看的有些想笑,扯了扯唇角,她的唇形扁平,唇色是天生的西柚色。
笑開也並不顯得過分明媚,緩緩漾出一抹笑,淡淡的卻恰到好處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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