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眼皮,這才打量面前衣品不凡的女士,對方換了一身私服,頭頂是一頂薑橘黃針織帽,與齊思嘉一致,對方戴著寬大的口罩,出門把面部遮掩的嚴嚴實實。
一雙美目露在外邊,此刻眼波流轉,驚訝未消,耐著性子等待齊思嘉解答困惑。
不是你要求掃樓?
齊思嘉淡淡說:“沒有做完事情,怎麽能下班?”
“整棟樓清掃,一天時間對我有些困難。”
孟薑被哽的無言,緩了口氣,難以置信問:“整棟樓?”
“一天?”
齊思嘉:“嗯,不是嗎?”
四目相對,確認眼前保潔阿姨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而是正在認真攬下別人一個月乾的活時。
孟薑抿了抿唇,鳳眼眸色深了一度,若有所思盯著齊思嘉。
齊思嘉被盯得不太舒服,微咳一聲。
“您還有事吩咐?”
她用的是吩咐,語調不急不緩,嗓音微嘶啞。也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天生的煙嗓。
仿佛能聽出一些認真工作的刻板情緒。
操了。
孟薑眸光閃爍,抬睫環視一眼四周,走廊公共區域,比前幾天光潔明亮很多。
盡管頭頂仍有些浮灰,但看得出來,眼前這位保潔比上一位盡職盡責得多。
頭回孟薑發現即使頭頂懸著些浮灰都還能忍忍。
她看著齊思嘉,溫和說:“你是新來的保潔?”
這話是第二次問。
齊思嘉回:“嗯。”
“工號是……”
齊思嘉:“4863。”
動不動就投訴,顯得不體面了。
齊思嘉皺眉,警覺反問:“您問這個做什麽?”
她這話加重了語氣,帶了刺,孟薑笑了:“抱歉,下午不該遷怒刁難。你下班吧,其余浮灰一個月之內完成就行。”
話落指紋鎖開門,走到玄關處 ,又折回來,把手裡剛買的車厘子,遞給齊思嘉。
女人鳳眼彎折,漂亮的眼珠裡溢滿星光。
被她眼尾勾了一下,齊思嘉愣愣的看見女人宛若瓷器般白膩的手指握住防盜門在自己面前緩緩關上。
撓了撓頭,低頭髮現手裡比玫瑰花還要鮮豔幾分的車厘子。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些水果是頂樓業主剛才回家拎回來的那一袋。
對方中午外賣好像沒有怎麽動,拿走別人食物,怎樣都不好的。
這樣想著,齊思嘉不甚在意的把這袋賠罪食物掛在門把手上,還了回去。
一個小時後,孟薑拎回被拒絕的道歉水果,擱圓桌上,給物業去了個電話。
*
七點不到,天空宛若被一塊濃稠的幕布濃罩,烏漆嘛黑。
由於最後一個下班,更衣室內空無一人,換下工作服。
齊思嘉想了想,並沒有取下防毒面罩,從今天一整天的工作經驗來看,戴上一層防護措施,之前擔心出現的心悸心慌並沒有出現,尤其是面對八號樓頂層業主時。
大概對方也戴著口罩,看不清面部表情的聊天,對於齊思嘉來說與網上聊天無異,她甚至說話都比平時多一些。
想到這裡,齊思嘉索性沒取防毒面具,並在外面罩上一次性口罩,把藍白圍巾圍上去,鏡子裡,除去面部有些鼓脹外,並不會覺得過分奇怪,齊思嘉對著鏡子調整一番,雙手插兜,下班回家。
晚班高峰。
高架橋堵車嚴重。
車窗外霓虹閃爍,齊思嘉打開舒緩輕音樂。
出門工作的這一整天,其實並沒有預想中的兵荒馬亂,也沒有家裡發霉刻骨的漠然。
黑沉的眼珠倒影琉璃車燈,堵在一條長龍中間的小黃鴨,滴滴滴摁著喇叭,喧囂都像是一下子與她共享,齊思嘉唇角緩緩浮上笑意。
以至於覃小芳的電話連續打了兩遍,齊思嘉才反應過來。
“請問你還有救嗎?”
“不好好工作,你對得起我損的獎金嗎?”
一聽這個,齊思嘉就知道覃小芳要說什麽。
不出意外,催更鞭策一條龍服務。
齊思嘉揉了揉耳朵。
覃小芳是齊思嘉大學室友,目前就職黃江文學網編輯。
她跟齊思嘉是同事也是同學,每回齊思嘉斷更,覃小芳都會有這麽一通電話。
齊思嘉施施然將手機擱一邊,專心致志等待前方擁堵的車輛緩慢疏通。
直到覃小芳罵完人,才問:“有沒有在聽。”
齊思嘉說:“開車不能通電話。”
“少廢話,我有急事。”
後頭的喇叭聲響起,齊思嘉前進了一個車身的距離,
在耳朵上掛了藍牙耳機,才開口:“你說。”
“《沉淪》影視版權那塊有消息了,今天她們那邊負責人找到平台,大概意思是希望在明年上半年組建劇組開拍,這樣算,你必須明年開春前,把這本小說完結。”
《沉淪》是本中篇小說,總字數原定三十萬,目前已經完成二十一萬字,明年開春距離現在,至少有四個月時間,對於齊思嘉來說完結它,並不困難。
饒是如此,齊思嘉仍頭回聽說劇本沒有寫完,就急於籌劃開拍事宜的影視版權方。
“怎麽忽然這樣趕?”
“你明白時間緊迫就好。”覃小芳舒口氣給齊思嘉簡單解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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