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嘉喝完水,走回沙發,關上電腦。
她沒有立即回臥室,雖然感到今天氣氛有些微妙,齊思嘉也沒有改變注意,因為她太忙了,過了今天,也不知道哪天有空再湊一處。
有心要跟孟薑聊聊,然而家裡門鈴拉響。
齊思嘉皺眉,踩了拖鞋去開門。
“媽?”
蔚雲芳現在門外,手裡拎一隻黑色鱷魚皮方包,齊思嘉五官很大時候遺傳她的,不笑的時候,都顯冷漠。
但如果齊思嘉是清冷,蔚雲芳便是真的嚴肅冷漠女強人的架勢,因長期皺眉,眉心川字紋,她的助手遠遠的站在電梯口,跟蔚雲芳一樣很嚴謹穿著西裝三件套。
“我在紐約有個案子,順便過來看看你。” 蔚雲芳說:“給你打了多少電話都沒見你接,我找上right才問到你的地址。”
“手機靜音沒聽見。”齊思嘉回,沒有讓開房門的意思。
蔚雲芳打量了幾眼齊思嘉,目光從她身上轉到屋內,做律師的人,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是有,視線觸及門口不屬於齊思嘉碼數的一雙高跟鞋。
蔚雲芳不動聲色朝客廳看去,沒看見人。
浴室裡能見一個朦朧的剪影,不待細看,齊思嘉自然而然錯動腳步,擋住了蔚雲芳的全部視野。
這是護住房間裡的人了。
蔚雲芳愣住,擰了眉心,問:“你到紐約治病,交新朋友了?”
齊思嘉社恐五年,從來沒有交過新朋友。
姑且不說對方是誰,就是齊思嘉帶人的舉動,就已經足夠蔚雲芳驚訝了。
齊思嘉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她說:“對。”
“是女朋友嗎?不說也沒關系。”蔚雲芳的眉心淺淺皺了一下,又松開。
她還不太適應女兒的性向,雖然五年過去,當初那場鬧得傷筋動骨陣痛仍舊存在。
五年前的教訓提醒下,蔚雲芳還是勉力擺出一個笑。
齊思嘉看的分明,垂眸說:“正在處,合適就在一起。’
蔚雲芳站在門口,並不進去,沉默良久:“你爸知道嗎?”
“不知道。”齊思嘉答,臉上仍沒多少情緒,社恐那些年臉上的表情興許比現在這會兒多,畢竟她接受治療後,按照Mike的說法,每一回轉變的性格都是她潛意識裡根據當下生存社交狀態進行的應激反應轉變。
“ 有想過齊鈞會接受?”
齊思嘉認真的想了想說:“無所謂,我不需要看他的態度。”
蔚雲芳見此,松開手心,說:“行,知道了。”
她看著齊思嘉清瘦的臉說:“你的事情你自己心裡有數。”
“您不阻止?"
“我不討人嫌了,五年前做過一次不合適的事情,到底是我跟齊鈞不了解你。到現在我都覺得你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是我們造成的。”
蔚雲芳歎口氣說:“你想跟誰在一起,是你的事情。”
“只要你接受未來沒有孩子,老了孤苦無依,同性戀人不穩定的狀況,你跟誰在一起都可以,那是你的決定,如果我阻止你,我的未來也可能失去自己的孩子。”
齊思嘉看著蔚雲芳仿佛頭回認識她。
這麽多年來,她們母女其實眼神都沒有對視上過,猛地抬眼,蔚雲芳跟齊思嘉眼睛對上。
停頓很長時間,才說:“媽說錯話了嗎?”
齊思嘉轉開眼,語氣放緩了些說:“沒有,您今晚怎麽回。”
“司機在樓下。”
“要進來喝杯水嗎?”
蔚雲芳說,“不用了。我今晚沒打招呼過來,怕嚇到你朋友,改天等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定下來,你把她帶過來一起吃個飯。”
齊思嘉點頭:“會的。”
她第一次這麽配合的跟蔚雲芳說話,這麽多年了,蔚雲芳發現走到接受這一步宛若給自己解脫,她衝齊思嘉揮揮手,個性使然也沒多少母慈子孝的話說。
轉身離開,齊思嘉把她送到電梯口。
蔚雲芳一隻腳邁入電梯,回頭衝齊思嘉說:“新朋友的事齊鈞如果給你為難,我跟他談。”
齊思嘉說:“沒事,我可以自己處理好。”
她神色坦然說,蔚雲芳拍拍齊思嘉肩膀,虛虛的抱了一下她。
“別委屈自己。”
齊思嘉說:“您也是,回家注意安全。”
送走蔚雲芳,齊思嘉關上門。
看見孟薑正好從浴室走出來,她表情陷入陰影裡,一頭長卷發濕透了貼在背脊上。
齊思嘉從浴室找出吹風機遞給她,“吹頭髮。”
孟薑握住吹風機,站在齊思嘉面前沒動,往門口瞥一眼。
“我還回去嗎?”她問。
這話拐上三道彎,問得意有所指,是委婉表示剛才那些話她聽進去不少。
迎上齊思嘉的眼睛,孟薑沒吭聲,像是在等後話。
齊思嘉看在眼底,挑了挑眼尾說:“回哪兒去。”
“剛才……”
“那是我媽。”齊思嘉打斷她:“還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怎麽不留阿姨在這裡休息?”孟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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