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護膝從膝蓋上拆下來,抬起頭時,一縷發絲貼在臉上,還有未乾的細汗。
陳呈看她一眼說:“你能先把臉擦乾淨再開麥?”
“冒犯到我家裡了。”孟薑說:“我還不能反駁兩句。”
陳呈一臉受不了:“怎麽就是你的,半個月都沒見你們見過一面,我看著黃花菜都涼透了。”
“我跟我對象調情,還用跟你交代一聲?”孟薑斜她一眼。
陳呈笑得肩頭聳動說:“說說嘛,我給你們評評理。”
孟薑懶得搭理她:“管好你自己。”
陳呈和助理在辦公室門口聊天,齊思嘉當然聽見他們的對話,黑人助理對齊思嘉的評價,其實並不算偏頗,上周齊思嘉去做心理谘詢,Mike也指出過齊思嘉的問題。
她不是看上去冷漠,而是眼神裡沒有多少色彩。
以前社恐的時候,只是不想開口,現在比以前看上去正常太多,能在人群裡應對自如,但歸根結底,無法融入正常社交群體。
當然上周心理谘詢進入尾聲時,Mike欲言又止,齊思嘉有預感,Mike對自己的病有了結論。
但那會兒有位谘詢者在等待區發病了,齊思嘉的會診匆匆結束。
門外陳呈逗弄黑人助理的聲音完全屏蔽掉,齊思嘉手指還在鍵盤上敲擊,她時速快,分集稿大綱出來,分發下去。然後後續就是和各部門負責的重點內容,進行討論修改,最終定稿。
《暗湧》這部劇,已經完成三分之二劇情,最近是高潮部分,為了磨劇情,齊思嘉已經連續加班七天,前面抄襲事件出了之後,這部劇提著一口氣在,齊思嘉不可能叫它出差錯。還有最近的心理谘詢,齊思嘉去的頻繁積極一些。
各種因素疊加起來,好不容易經營的關系,也被迫卡在中間,叫停了。
期間齊思嘉隻去過兩次片場,對劇本進行過微調結束跟孟薑匆匆碰上一面,就馬不停蹄離開,後面導演組圍度會,齊思嘉都抽不出來時間再參與。
而孟薑這邊比齊思嘉更忙,在齊思嘉家裡待了三晚後,馬不停蹄趕往劇組。
趕著年前拍攝完《廢土》,孟薑過年要回國一趟,蒙洛明年上市,關於這一年年終總結,下一年度項目投資企劃案,孟薑統統需要親自過目,再加上北城孟小姐的身份,沒到過年,名流交際各種邀約紛至遝來。距離新年還有一個月,孟薑的時間每一天每一刻都被定下來。。
於是兩人關系確定下來後,因為趕上年底,無論有多麽無奈,她們甚至沒有好好打過一通電話。
忙是真的忙。
在辦公室裡敲字,原本一切正常,結果陳呈忽然接了個視頻,冷不丁聽見孟薑的聲音,齊思嘉明顯降低了敲擊速度,然後幾個錯別字出現在屏幕上。
齊思嘉合上電腦,站起身。
辦公室門從裡面被人拉開。
陳呈一個沒站穩,差點栽倒。
她顛簸了一下,站穩腳跟,拿著手機,攝像頭對準齊思嘉。
“你齊老師出來了。”陳呈對視頻裡的孟薑說:“我可以走了嗎?”
“你把手機遞給我們齊老師。”
陳呈嗤一聲,嘴上罵著虐狗,還是把手機遞到齊思嘉面前。
“孟薑的齊老師。”陳呈故意夾子音說:“你女朋友想跟你說話。”
齊思嘉抿了個笑痕,衝陳呈道聲謝,轉身把手機拿到辦公室裡,又拍上了門。
陳呈在外頭問:“她……拿電腦出來不是為開會?”
“不啊。”黑人助理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暗湧》進入高潮劇情討論階段,齊老師最近都不參與招商引資運營任何會議。”
“那她剛才出來……”陳呈嘴角一咧,與黑人助理對視一眼,哎呦兩聲,拍了拍黑人助理寬闊的背脊,感歎道:“大個兒,有沒有想過,她那麽看你,也許只是你長得像死人。”
黑人助理:……
*
“還忙嗎?”齊思嘉問,她現在每天早上會主動給孟薑發短信,但仍舊是一個零點發,一個早上回。
孟薑會把自己的工作安排跟齊思嘉簡單說一下,因為太忙了,有時候匆匆兩句顯得公式化。
齊思嘉的回復也比較簡單,但每天重複那幾樣工作,後面回復了兩天,齊思嘉乾脆還是恢復到以前的樣子,早晚安。
“忙。”
“那你去忙吧。”齊思嘉似笑非笑。
孟薑眼眸一壓,視線定格在齊思嘉臉上。
“再忙沒有跟你說話重要。這麽多天不見,我不得自己刷刷存在感。”
這話飽含幽怨,助理過來,遞給孟薑一條溫熱的毛巾,手都快僵在那一處,孟薑才接到手裡,慢慢細致的擦臉。
手機擱化妝鏡前,角度有些低,懟著她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明豔臉蛋的下巴,自下而上拍,齊思嘉看著那片短色羊絨毛巾,先到額頭,臉頰,眼睛、鼻梁、最後是嘴唇。
孟薑動作緩慢,有故意的成分。
齊思嘉穩住呼吸,問她下場戲是什麽,孟薑說最後一幕,綠雅自刎,把遺體完整保留下來,供丈夫提取她的基因組織,為人類抗病毒做出最後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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