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嘉撐住手肘,向前傾,對上邁蘭的眼睛:“您錯了,我對他恐嚇孟薑感到很生氣。。”
邁蘭看進齊思嘉的眼睛裡,眼前的年輕女人清冷美貌的表皮裡,其實有種很寡淡的氣質,這會兒不同的是,眉眼顯凌厲。
眼皮疊著,薄薄的兩葉,盯視人的時候,能夠看到瞳孔一種純粹的黑,眼白比眼黑要少,望進去瀝雪走冰。
心下一驚,反應過來,邁蘭笑了:“你和他確實不一樣,現在你是遷怒,對嗎?”
齊思嘉語調平平說:“我說沒有,肯定在騙人。”
“他在信裡說,觀察你已經幾個月了,在Mike診所內,你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跟他是同類,他在信裡問你,一直保持這種狀態不好嗎,為什麽因為一個正常人急於跳出舒適圈。”
信封是證物,裡面許多詞匯,不適合證人看。
邁蘭挑著重點,提了兩句江藤表達的意思。這邊意圖也很明顯,希望齊思嘉幫著分析江藤的犯罪心理。
“他給你寫這些……”邁蘭望著齊思嘉,欲言又止,大概不知道合不合適問。
齊思嘉心知肚明邁蘭要說什麽,敲了敲桌面,接話直言:“我想你應該發現不對了,從一開始你們判斷下一個受害者人選錯了,他不是要殺我,是想拉我——”
撩眼與不遠處強壯的警長視線對上,手肘撐著桌面,身體前傾,齊思嘉語氣平淡說:“下地獄。那樣對於他那種性格的人才更有意思。”
邁蘭沉默住,片刻後,死死夾住眉頭,說:“他要殺孟薑,然後讓你徹底淪為他一類人。”
從知道這件事到早上錄口供,齊思嘉表情一直很淡,但提到孟薑,她眼底糟糕的情緒終於完全擠佔眼珠。
齊思嘉冷笑:“覺得很荒謬吧,反社會人格的患者發病時會把自己當成審判者,發泄殺戮,但其實他根本不懂我。我跟他的區別不僅僅是,我有在意的人,而是我能掌控自己變得更好,而他不能。”
好像明白過來齊思嘉的意思,警長在很長時間靜默後,終於感到緊迫感:“孟小姐目前處境十分危險,我們的建議是,盡管勸說您的朋友不要跟您待在一處,這樣會進一步刺激江藤行動。
齊思嘉垂下眼答:“知道了。”
昨晚在客廳,齊思嘉已經拜托right派一輛私人飛機到紐約機場等著,飛機是工作室商務用,飛往國內申請飛行航線就可以。
早上那架飛機已經停在私人停機坪,齊思嘉跟邁蘭簡單說了自己安排後。
邁蘭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松口氣說:“您能說服孟小姐就太好了。”
*
孟薑審訊結束之後,本來站在審訊室門外,但由於國內電話一直不間斷打過來。白天警局來往人多,四處嘈雜,有幾通電話必須要接。
索性留了五個保鏢在原地等齊思嘉,自己則在警局外停車的地方等。
齊思嘉走出警局時,孟薑正站在地面停車後一顆冬青樹邊,幾日連綿的雨雪天氣停了,冬陽從樹葉縫隙落下一縷。
投射在孟薑那張瓷釉一樣白的臉蛋上,落下斑斑駁駁的剪影。
齊思嘉想到一句話,嗨,女孩,看,無論樹影斑駁,那人站在那裡,就是盛夏,讓你已得燦爛。
身後幾位保鏢連續喊了齊思嘉兩聲,她才從這陣明晃晃的陽光裡回過神。
再抬頭,孟薑握住電話往這邊看,沒有看齊思嘉,而是不著痕跡打量她周圍所處的環境,以及任何一個不安全靠近的人。
還是剛才的剪影,但視線落下來,眼底是明晃晃的擔憂與陰翳。
齊思嘉微皺著眉頭,走到孟薑身邊,把她帶到車裡,人站在車後座的外邊,平靜問:“我不是讓你先回去,”
外頭敞亮的長街,人來人往,孟薑站在陽光裡,顯眼的就像是一個移動的靶子。
孟薑收了手機,故作輕松笑說:“這是警察局,我等到你自然會回去。”
齊思嘉什麽也沒有說,並沒有跟著做到車後座,而是轉入駕駛室。
司機下車後,孟薑才反應過來。
她探到前座,握住手閘。
歪著頭盯視齊思嘉:“什麽意思啊,齊思嘉。”
齊思嘉盯視著看了一眼:“我給你準備了私人飛機,現在送你去機場。”
孟薑的眉頭已經由剛才微微簇起逐漸加深。
齊思嘉盡量把語氣放的平緩說:“你把保鏢留下來,邁蘭那邊會派出一支特警跟著我。不用擔心,你先回國。”
孟薑哦一聲,拽住手閘的手沒有松開,她臉上一掉笑容也無:“我不回去。”
齊思嘉有些無奈:“江藤目標是我,你跟我在一起,只會加重風險。”
“我說過了。”孟薑眯著眼,加重語氣說:“我沒事!”
齊思嘉隻淡淡的看著她,這回並沒有退讓的意思,她用手掌覆蓋上孟薑的手背,然後又輕柔的把她掰離控制台。
她太淡定了,臉上始終一幅無比冷靜的狀態。
這一天疊加的擔憂與失控感,令孟薑多少窩了火。
“你覺得你有能耐攔得住我?”這話有些過,但的確孟薑想留下來,齊思嘉趕不走。
任何人都沒那個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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