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花者赤膊穿梭其中,並不會被飛濺的鐵花燙傷,她們動作輕盈,仿佛跳舞一般。
舞獅者穿梭其中,金色的、紅色的、還有藍色的毛茸茸的獅子們搖頭擺尾,同圍觀的百姓們打成一片。
一個藍色的獅子頭湊到卞雪意她們身旁,顯然在漫天金色花雨中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到,舞獅頭的夥計不住地撲扇著眼睛在她身邊左搖右晃,哪裡還有獅子的威風,倒是十分地憨態可掬,將畢生的看家本領全都使了出來,最後竟將卞雪意腰間垂掛的禁步咬了下來,叼著跑走了,一邊跑,一邊還回頭看卞雪意忍俊不禁的模樣,搖頭擺尾的,顯然是想一會兒結束之後憑此信物叫她來尋自己。
旁人見了,不免吃醋哄笑:“你這獅子,見色起意,可見不是什麽正經獅子。”
小乙隻替這獅子感到慶幸,真就是在挑釁完顏玉,虧得是大庭廣眾之下調戲卞雪意,否則一定要挨一拳才能緩解完顏玉心內醋意。
卞雪意見完顏玉看火樹銀花看得入神不曾設防,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將裡面的藥丸遞給完顏玉一顆。
不等卞雪意解釋,完顏玉接過去想也不想就吃了下去,吃完才問:“姐姐,這是什麽?”
卞雪意拈起剩下的那顆自己也吃了,本意是想打消完顏玉對自己的懷疑,但如今看來,完顏玉竟然不曾對她有半點設防。
“是我臨行前從廚房拿的,她們說此物酸甜可口,還有止咳開胃的功效,”卞雪意說著自己演練過千百次的謊言,“等會兒表演結束,咱們去街角的館子裡吃點東西。”
“好。”完顏玉不疑有他,全聽卞雪意安排。
表演結束,眾人齊聲鼓掌喝彩,不住地掏出賞錢朝圈子中間扔去,隨後三兩作伴,各自散開。
一個舞獅者取下藍色的獅子頭,一身的裝扮還沒來得及換,先跑出去尋人,只是偌大的空地上哪裡還有那女子語笑嫣嫣的影子,隻留下她手上拿著似乎還帶著體溫的禁步獨自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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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家小店,他們家門面不大,但大廚手藝真的不錯,雖然知道郡主你吃慣山珍海味,但我可以跟你打包票,你吃了也一定會讚不絕口。”
卞雪意拉著完顏玉的手,兩人往街角那家店走去,中途走上一座拱橋,完顏玉聽到卞雪意的話,忽地拽住她的手不肯走了。
“怎麽了?”
完顏玉低下頭,囁嚅著道:“別叫我郡主了。”
“可是你就是郡主呀。”
完顏玉晃了晃卞雪意的手,摸著她的骨節:“剛才你就不是這麽叫我的。”
卞雪意擔心藥丸效力馬上發作,一心隻想快些把完顏玉引到館子裡,她心內著實焦急,但是,嘴巴微張開,“小玉”兩個字就再也喊不出來了。
一輛馬車不知為何,忽地在在路上橫衝直撞,車輪子都在青石地板上擦出火星子來了,直接往橋的方向去了。
路人訝異,紛紛四散奔逃。
車夫也只是一個勁地大聲對著路人呼和:“閃開,都閃開!”
眼見車子已經駛過來,橋又頗為窄,四人已經來不及退下橋去,隻得靠著欄杆站立。
卞雪意一把拉住完顏玉的手,將她帶到自己懷中去,扭頭去看那輛無禮的馬車。
完顏玉靠在卞雪意懷裡,一點一點聽著她心口傳來的跳動聲,漸漸地完顏玉似乎感覺自己的手上也有了暖意,不再像冰塊那般,她也聽到自己心裡有什麽東西裂開的聲音,那是心裡的冰層漸漸地融化了。
就著月色與燈光,完顏玉抬頭看著卞雪意的面容,看她白皙如玉的肌膚上仿佛籠了一層淺淺的金色,琉璃一般的眼眸中閃著粼粼波光,眉如遠山黛,鼻梁秀氣高挺。
完顏玉的心如平靜湖面上掉進了一顆水珠,泛起漣漪,蕩漾著水圈了。
“真是的!會不會駕車?若是撞了我們主子,非帶你去官府理論不可!”莫聽對著遠去的車影大罵,忽地一雙修長的手不由分說地罩在她的臉上,堪堪遮住了她的眼睛。
是小乙伸手擋住了莫聽的視線。
莫聽不知道為什麽,但她怕小乙怕得厲害,不敢多問為什麽,隻呆愣地站在原地,頗有聽任對方發落的意思。
小乙不光遮住了莫聽的眼睛,自己也轉過身不看,主子的事情,她不要了解那麽多的好。
橋上,卞雪意完全地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若不是背後有石頭欄杆支撐,怕是她已經要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她雙手攀在欄杆上,眼睛瞪大,驚惶地望著面前的一切,緩慢地接受著到底發生了什麽。
完顏玉雙手捧起她的面龐,蔻丹上閃著的微弱光芒比起卞雪意眼眸中的光亮絲毫不值一提。
即便隔著面紗,也能看到她的唇,不知是不是她用了口脂的原因,隱約泛著些水潤的光澤,這樣的唇,該是十分的柔軟。
沒有人教,只是本能地想要那樣做。
完顏玉初次嘗試,兩人的鼻子撞一處去了,但她很快就體悟到了,微微地把頭側轉了些。
這樣,就能吃到姐姐了。
完顏玉心底忽地下起了一場雪,一場鵝毛大雪,漫天的雪中,一棵樹迎著風雪,綻開了大片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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