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痛苦掙扎,身體纏繞在完顏玉白皙的手上,細長的尾巴不停地顫動。
尋常女子莫說徒手捏死蛇,就是看到蛇,都要被嚇一跳,沒想到,完顏玉看上去那樣孱弱,卻只是披了一層孱弱的外衣。
住在這副精致軀殼中的,是個活閻王。
“你……”
“下次刺殺的時候,計劃需更縝密才行呀。”完顏玉莞爾一笑。
她話音才落,那婢女應聲墜地,小乙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她身後,將她從高處推下,隨即也落地,將人五花大綁起來。
“先押下去,明日再好好審。”完顏玉吩咐。
小乙點頭,順便將門口望風的那人也一並綁了去。
完顏玉抬手,仔細觀察已經不再動彈的死蛇,這蛇是西域傳進來的,身體小巧,毒性巨大,喜溫熱的環境,想來是劍南多溫泉,讓它得以在嚴冬存活。
蛇被丟掉。
完顏玉推門,走進屋子,點亮燭火,她隱約看到床榻上躺著一個人,從身形來看,像是女子。
卞雪意感受得到身邊躺著的胡翠兒蠢蠢欲動,對方手上的那把匕首很是鋒利。
眼下小乙不在完顏玉身邊。
胡翠兒若突然暴起,完顏玉這次又該如何招架?
卞雪意憂心忡忡,想要出言提醒,可是舌頭打結一樣,像是有什麽封住了她的氣道。
“快……”卞雪意急火攻心,又嘗試許多次,可終究隻發出些氣音來,那聲音被厚厚的床褥所吞沒。
胡翠兒隱約察覺到身側的卞雪意有些動作,她目光惡狠狠地看向卞雪意,若需要的話,她不介意先用卞雪意的血祭她的匕首。
“什麽人?”
完顏玉一邊問,一邊朝床榻走去,聲音越來越近。
胡翠兒大喜過望,聽著那輕微的腳步聲,她藏在被子裡的手也漸漸向上提,做好了行刺的準備。
卞雪意很著急,她對完顏玉有愧,又分析眼下形勢,若自己不幫完顏玉,恐怕胡翠兒真會得手。
卞雪意情急,越發努力地嘗試,不知怎地,咬著舌頭了,霎時間品到一嘴的血腥,也因為疼痛,舌頭短暫地得以擺脫藥力。
“快跑!”卞雪意出言提醒。
這讓離床幃還有三步遠的完顏玉頓住腳步。
“可惡!敢壞我好事!”
胡翠兒怒從心中起,掀開被子,在刺殺完顏玉之前,她先要讓卞雪意付出代價,匕首朝著卞雪意狠狠刺去。
完顏玉還沒回過神,她楞在當場。
剛才,是聽到了姐姐的聲音嗎?
然而,沒有太多時間讓她思索,完顏玉望見那婢女舉起匕首朝旁邊的床褥扎去,匕首亮出來的時候是白的,拔出來時卻是紅的。
霎時間,完顏玉覺察自己腦中一陣嗡鳴,心,好痛。
好在,小乙即刻趕了回來,一個箭步上前,沒有給胡翠兒扎第二刀的機會,一個手刀落下,胡翠兒暈死過去,被小乙拖著腿,拖出了屋子。
完顏玉掀開床幃,望著床褥下確有一個人,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你嗎?”完顏玉說話間,兩顆淚不自覺地從面頰上滾落,“姐姐。”
可她說完,並無人應答。
屋內陷入良久的沉默,耳朵裡所能聽到的屋外的狂風拍打樹杈,樹枝落在瓦片上的聲音。
完顏玉很確信,她不會聽錯,跟卞雪意有關的事情,她從未出錯。
姐姐,終於又再次出現了嗎?
可是,就在完顏玉快步上前時,她的腳步忽然遲疑了,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她凝結成冰人在原地站定了。
姐姐出現在這裡,證明了什麽?
姐姐是秋奈帝姬派來的人嗎?愚弄自己一圈,然後回到秋奈身邊複命嗎?不僅忘記了與自己的承諾,甚至還出現在了寶成的床榻上。
姐姐在等待的人是誰?
這幾jsg個婢女行刺純是突然計劃,若不是她們干擾,姐姐原來在等的人是寶成嗎?
在酆都的那些日子,到底又算什麽?
往昔一幕幕,浮現在完顏玉心頭。
完顏玉也推演了無數個卞雪意出現在此處的緣由。
最終指向的只有一個答案:姐姐是秋奈帝姬的人。
完顏玉幾乎站立不住,向後退兩步,扶著桌角才勉強站定,氣結於胸,忽地一陣急火湧上心頭,她咳了一聲,吐了一手的血。
“咚咚”外面,小乙輕敲門框,示意完顏玉那些企圖刺殺的婢女都已經被關了起來。
自從戴上面具後,小乙就不怎麽說話了。
“幫我取些傷藥來。”完顏玉吩咐。
小乙聽得出完顏玉聲音不對,但她知道,主子的事情,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探的好。
取來傷藥,小乙自覺退出屋子,關好門窗。
“不論如何,你傷到了,”完顏玉將嘴角的血跡抹盡,卞雪意絕情,那她會更絕情,她早說過的,會將卞雪意拋在腦後,區區一點情感上的戲弄而已,她決不允許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撼動自己的心,“我並非出於關心你,只是你說過的,要對自己的皮囊好一些。”
該死,怎麽連卞雪意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該死!
可是,即便完顏玉已經做出這樣大度不計較的姿態,她仍然沒有看到預想中,四目相對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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