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她吃驚的是,蕭慕青的穿著。
她穿玄端禮服,白絹單衣,頭戴紫金冠,腳蹬白底朝靴,乍一看去,俊美絕倫,好一身端正的新人打扮。
“雪意。”蕭慕青一步步從階梯上踏下。
卞雪意被她盯得後背發涼,步步後退,直到被鎖鏈束縛著,再也退無可退。
“我們錯過的洞房花燭夜,終於可以彌補了。”蕭慕青面色蒼白,眼底烏青,唇上卻蕩漾著笑容,分明相貌俊美,此刻卻十分地瘮人,“你知道嗎?嘉世郡主已經要離開了,她甚至都不願意尋你,也不關心你的行蹤,更不會為你多停留一夜。你看,她們對你都是翻臉無情的!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待你!”
說jsg話間,蕭慕青捧起地上鮮紅的嫁衣,將它奉到卞雪意的面前:“破鏡可以重圓,你和我之間,也可以重新來過。雪意,為我換上這身嫁衣,我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新婚夜。”
卞雪意不肯。
“刷”地一聲,蕭慕青拔出長劍,寒冷劍光映照在卞雪意的面頰之上:“我知道你病了,我是在幫你療傷。雖然現在你很抗拒,但遲早,你會感謝我的。我不希望這把劍用在你的身上,你最好也識相些。”
卞雪意絲毫不懷疑蕭慕青會在她臉上劃下痕跡宣誓主權,她現在根本不能得罪這個瘋子。
“好,那你轉過身去。”
這是卞雪意提出的唯一要求。
蕭慕青配合地背過身去了,但心裡總不情願。雖然閉著眼睛,但手卻是一直按在劍柄上的。
她聽到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鐵鏈碰撞的叮當之聲,想象著綢緞從卞雪意肌膚上一寸寸撫過去的樣子,不覺身上氣血翻湧,抬手扯了扯領口方覺呼吸順暢。
很快,身後的窸窣聲停了。
蕭慕青知道那是卞雪意換好了衣服,她的心上泛起一陣漣漪,曾經,她那樣傲慢地錯過了與卞雪意的洞房花燭,後來,她才知自己誤了的是怎樣的風光。
終於,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今夜回到正軌,她將與卞雪意履行妻子的職責,叫她將身與心、靈和肉都交給自己。
卞雪意本就生得美,穿一身喜服,該是何等的風情?
懷中激動的心情,蕭慕青才要轉身,忽覺一陣勁風朝自己襲來,她提劍格擋,生生被那力道擊退半步。
“什麽人敢壞我好事!”
在酆都的地界上,蕭慕青未嘗敗績,她探出來人功力不淺,卻仍是大意,轉頭回望之際,隻覺一道鬼影躥到她的身後,重擊她的後腦。
蕭慕青眼睛睜圓,不甘地握緊拳頭,她沒想過有人會有這樣快的身法,這怎麽可能呢?
然而,已經已經太晚,蕭慕青軟綿綿地暈倒在地上,終究是沒能看到穿著喜服的卞雪意,終究也還是錯過了她心心念念的新婚夜。
卞雪意望著面前站著的清瘦人影,看到她手上一口幽幽古劍,古劍顫動,發出空靈鳳鳴之聲。
來人蒙面,但單從一雙眼睛,卞雪意就認出了她。
金縝拉下蒙面黑布,露出冷豔清麗的面龐,她望向卞雪意,呼吸卻不由得為之一滯,柳眉翠黛,冰肌玉骨,燭光躍動,映襯得她如霜如雪。
“你果然還活著。”
金縝看向卞雪意,語氣像是兩個老朋友在敘舊,但眼神中的恨意卻表明她們之間並不是朋友。
卞雪意亮起的眼眸黯淡下去,早該知道來人不是來救自己的,活在世上,身如一葉飄萍,沒有嘉世郡主那樣的權勢,也沒有金縝這樣絕頂的武力,在命運的苦海中,她像一葉小船,從東飄到西,從南飄到北,一身由不了自己做主。
“鐺”“鐺”兩聲,束縛卞雪意的鐵鏈應聲斷裂落地。
分明那麽粗重的鐵鏈,在金縝面前,比剁瓜切菜更輕松。
重物墜地,卞雪意如釋重負,活動著腿腳。
雖然出口近在眼前,但她深知在金縝面前想要逃脫是不可能的事情,連蕭慕青都不是金縝的對手,遑論自己。
金縝收劍入鞘,看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蕭慕青,短短幾十日不見,她身上早不見了往日的意氣風發,竟然還為了留住卞雪意,想出了密室囚禁這樣下作的法子。
“多謝。”卞雪意對金縝說。
“謝也不必,我並非來救你逃出生天。”金縝語氣冷冷。
卞雪意說:“你曾說我令你家破人亡,關於此事,我想我可以解釋,我當時真的信守了諾言,但一切早在卞家盤算之中,不管當日我是否出現在那裡,有是否真的看到了什麽,金家都逃不過那一劫。”
“血海深仇,你不會以為三言兩語的詭辯就能令我放下吧?”金縝說著,瞥見房間內一段紅綢,拿它來將卞雪意的雙手綁在身前。
金縝綁卞雪意打的是土匪結,被綁者越是掙扎,繩結就越緊,偏卞雪意半點也不反抗,遂兩人眼睜睜看著那繩結在她雪白的手臂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紅色壓痕,而後繩結自己脫落下去了。
金縝的臉上一紅。
“時過境遷,當年之事,我確實無法自證。”卞雪意抬眼看向金縝,“眼下,不知你要對我做什麽,帶我往何處去,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不會反抗你的,你也不必綁我。我只有一件事求你,求你幫我送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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