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宋靈雎感到十分難為情,頓了頓,才勉強地繼續說下去。
“路上,我趁她們不防備, 逃了出來,不想還是被發現了, 幸而遇到諸位恩公,要不然的話,我早被她們抓回去了。只是,這幾個來追我的賊人遲遲不回,她們的大批人馬肯定會再往這個方向找尋的。”
“原是如此,”寶成郡主點點頭,往完顏玉的方向看了一眼,“你看該如何處置這女子?”
“帶她一程。再派出一隊軍士,將那夥賊人殺盡。”完顏玉答。
宋靈雎到此時也意識到,幕後這位自己還沒見過面的月白衣衫姑娘,才是這夥人中權勢最大、聲望最高的,因此又是一拜。
“多謝恩人救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不知民女可否知道恩人姓名,好回到劍北叫族人當面答謝。”
“你這女子倒真有意思。”寶成郡主說,民間女子一般見了穿盔戴甲的人,躲都來不及,說話也戰戰兢兢,哪有人敢這樣正大光明地問,話語中也絲毫地不見膽怯之意,想來這女子家裡的生意應該做的很大才是。
宋靈雎對於誇讚也並不害怕,自然地接受了下來,她家銀錢掙得多,於是也少不了跟各位非富即貴之人打交道,別說一般的小吏,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員,她也認得幾位,當然絲毫地不怯場。
寶成郡主轉頭看了完顏玉一眼,又掃了宋靈雎一眼,考慮到完顏玉在民間名聲不佳,於是隻說:“我們的姓名不是你所能知道的,稱呼殿下即可。”
宋靈雎見她二人實在嘴嚴,也不願勉強,於是拜謝:“謝過兩位恩人殿下!”
因為完顏玉喜靜,所以即便寶成想讓宋靈雎同乘,也隻得作罷,叫宋靈雎上了另外的一輛馬車。
小乙用地上死人的衣服擦乾自己的劍,回了完顏玉的馬車上。
只是,小乙察覺,自己收劍的時候,後面那輛寒酸的馬車上,探出一雙窺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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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馬拉的寒酸馬車內,卞雪意微微地撐開簾子,神色若有所思。
“主子,你在看什麽?”莫聽有些好奇,順著卞雪意的目光向外看,看到那戴面具的死士擦著劍上的血跡,目光冷冷地回望。
莫聽被那死士的眼神嚇到了,忙坐直了身子,不敢再看:“主子,那人古古怪怪的,身上總染著一陣血腥的味道,你看她做什麽?她那雙眼睛好凶,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那人像我的一位朋友。”
莫聽好奇:“什麽朋友呀?主子你有這麽凶的朋友?”
卞雪意不便講出金縝的事情,隻說:“一個劍客。人總是凶巴巴的,但並不壞。我看這個小乙收劍姿態颯爽,好像那位劍客朋友。”
“世上使劍的人多了去了,”莫聽說,“收劍的姿態,不都是這樣嗎?”
“或許吧,或許是我想多了。”卞雪意垂眸,腦中瞬間閃過金縝的身影。
“喂,你們兩個,本小姐坐進來,你們怎麽像沒看到一樣?”宋靈雎不滿地撇撇嘴,打斷了她二人的對話。
“宋小姐,抱歉,剛才想到一些事情。”卞雪意解釋道。
“罷了罷了,”宋靈雎擺擺手,示意卞雪意不要再說話,“不過是兩個婢女而已,我跟你們置什麽氣?”
莫聽想解釋,但卞雪意攔住了,如今,她的處境,是不是婢女,也沒有什麽關系了。
“倒真有意思,明明都是做奴婢的,另外一個卻要叫你主子,”宋靈雎瞥了卞雪意一眼,“倒是有些姿色,不過,我得提點你一句。”
卞雪意說:“宋小姐請講。”
“做婢女的,最重要的就是本分,”宋靈雎雙手抱臂,十足的富家小姐做派,“別以為自己有一張好面孔就能讓殿下對你青眼有加,無權無勢的人,你的美貌只會為你招來禍患,踏踏實實做事,你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你這人,好生無理……”莫聽看不慣宋靈雎趾高氣昂的樣子,忍不住出言辯駁。
卞雪意拉住了莫聽,朝宋靈雎頷首:“宋小姐所言極是,我一定牢記在心。”
“不錯嘛,”宋靈雎讚許地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的身份,還能聽勸,你這人不錯,我對你也是一見如故……”
說話間,宋靈雎從腕上褪下一個鐲子,遞到卞雪意手中。
這鐲子成色不好,故而在賊人洗劫中幸免於難。做禮物送人的話差了一點,不過宋靈雎想到對方婢女的身份,倒覺得是對方高攀了這鐲子。
“你不要覺得貴重不敢拿,我給你的,你受得起。”
卞雪意不好拂了對方臉上的笑意,於是小心地將鐲子戴在手上表示喜歡。
莫聽的白眼卻幾乎都要翻到腦後去了,從前在蕭府的時候,莫聽是替卞雪意管過一段時間的衣飾,東西好壞她上眼一看就知道。這位宋小姐,是把主子當叫花子打發呢。
“我問問你,你家主子是什麽殿下?”宋靈雎打聽道。
卞雪意與莫聽對視一眼,方才寶成郡主故意不提的事情,她們自然也不敢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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