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完顏玉沒有痛覺,但她只是想騙騙卞雪意,於是假裝被咬疼了。
但她的聲音只是驚得軍士們回頭看,卞雪意卻沒有任何反應。
完顏玉回過神來,卞雪意的耳朵被封住了,怎麽會聽得到?
完顏玉牽動嘴唇,露出一抹苦笑,想不到,終有一天,自己用了這等拙劣的把戲,更想不到的是,自己拙劣的把戲沒有迎來懂的聽眾。
一個軍士轉身對完顏玉抱拳拱手:“郡主,屬下方才聽到您的聲音,可是此女對您不利?如她有此舉動,屬下即刻將此女斬於劍下!”
完顏玉只是抬眼看了看這軍士,問:“你叫什麽名字?”
“屬下,李重三。”
“李重三,”完顏玉抬眼望向她,“我講過的,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要背過身去。我講的話,你沒有聽。”
完顏玉說話的時候,語氣淡淡,似乎沒有責怪只是好意的提醒。
然而,這李重三汗濕了一身,她不過是想在郡主面前出出風頭,想讓郡主對自己青眼有加,誰知,這郡主是如此的鐵面無情。郡主對自己說話的語氣,好像跟屍體說話沒什麽兩樣。
李重三隻關心一件事,自己會死嗎?可是,面前舞姬刺殺郡主都沒死,自己只不過犯了個小小的錯誤,應該沒事的。
“自己去領二十大板。”完顏玉說。
李重三聽到了自己顫抖的聲音:“是。”
憑什麽?憑什麽領二十大板?二十大板下去,十天半個月不能下床,半條命交代出去了。
那舞姬可是要毒殺嘉世郡主!舞姬都沒死,還被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自己憑什麽要領罰?
李重三想不通,一個舞姬能跟自己比嗎?
李重三的下場,眾人全都看到,因此心底裡都記住了,不管一會兒裡面發出什麽聲音,都不回頭,不衝撞郡主,方能活得長久。
卞雪意意識到自己咬了人後就立刻地張開嘴,呆呆地等著。
肉包的汁液順著微張的唇角流下。
完顏玉下意識去摸帕子,才想到自己的帕子已經在許久之前送給卞雪意了。
於是,她抬手,用手指擦去卞雪意唇角的湯汁。
而後,她將手指送到了卞雪意唇邊。
那麽冷的手,冷得像極寒天山上的雪,又似有似無地傳來一陣冰冷桂花的香氣。
卞雪意也早猜出來了,來人是被她辜負過的嘉世郡主完顏玉。
兩個人也確實可以稱得上知交,明明沒有眼神的交匯,也沒有言語的表達。
可卞雪意偏偏就猜得出來完顏玉想讓自己做什麽。
是這樣嗎?
未免有些奇怪?
完顏玉想要的,一向都有些奇怪。
可是,這樣做,真的好嗎?
完顏玉望著卞雪意伸出粉色的舌頭,馴服地像她想的那般。
貓的舌頭上有小小的倒刺,舔舐起人的時候,感覺沙沙的。
人的舌頭上分明沒有倒刺,可完顏玉卻感到沙沙的樹葉從自己頭頂、手指、身上拂過一般。
而後,卞雪意溫順地垂首,等待著完顏玉對自己的審判。
完顏玉望著不說話的卞雪意,心底的火焰燒得更旺,倘若卞雪意大聲求饒,那她正好當面地質問卞雪意一番。
可是,卞雪意什麽都沒有說。
這讓完顏玉很鬱悶,像是重重地揮出一拳,卻打在棉花上一樣,力道不大不小反彈了回來,怒氣沒有得到絲毫的宣泄。
姐姐,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還是像之前一樣無視我嗎?
你人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此刻,你腦海中裝著的人是我嗎?
我希望你腦海裡的人是我。
至少,現在,這一瞬,應該是我。
完顏玉上前,捧住了卞雪意的面頰,吻了上去,壓在了那肖想已久的,溫暖的、柔軟的櫻桃一樣鮮紅的唇上。
卞雪意腦子裡一陣嗡鳴,她本能地想要向後逃,但手腳皆被束縛住了,身子被綁在柱子上,哪有後退的空檔?
察覺卞雪意身子瞬間猶如雷擊一般,完顏玉睜開眼睛,觀察著盡在咫尺的卞雪意的面容。
卞雪意蹙著眉。
最終皺起的眉頭一點點平複了下去。
細細地品嘗,心頭重現當日的甜蜜。
那蜜糖一樣的甜中夾雜著黃連一樣的苦,是欺騙之苦,是背叛之苦,是下毒之苦。
完顏玉終於又再一次地將那滋味仔仔細細地品嘗過了,心內的怨氣也才像潮水一樣退去。
潮水是漲了又退,漲了又退,反反覆複。
完顏玉的恨也是一樣。
等她最終平息了怒火松開卞雪意的時候,兩人的唇不再親密,發出一聲“啵”的聲音,像是塵封多年的老酒被掀開蓋子的那種聲音。
完顏玉退後兩步,望著自己的傑作。
卞雪意的面頰兩側還留著完顏玉手指壓過的痕跡。
而卞雪意的那雙薄唇已經微微地腫了起來,不過櫻桃的光澤倒是越發地誘人了。
還是很甜,但比起當日,終究差了一點,許是兩顆心之間終究有了裂隙,再達不到那樣的“色授魂與”。
完顏玉命人進來,將卞雪意松了綁,卸下了鐐銬,取下了眼罩,將堵耳朵的東西都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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