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看到嘉世郡主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在場眾人才能拍手稱快。
“噓!別吵!驚動了她就不好了。”
但說這話的人屬實是多此一舉。
眾人瞪大了眼睛,一個個屏息凝神, 望著停下的華貴馬車和被仆從掀起的簾子,連呼吸都忘記了。
先下了馬車的是寶成郡主,然後才是嘉世郡主完顏玉。
眾人卻很訝異, 完顏玉好像跟她們想的不太一樣。
洞房花燭夜過後, 完顏玉身上不但沒有那種衰敗頹廢的跡象, 反而蒼白的面色罕見地有了血色,看上去比春日裡開的桃花還要嬌嫩還要鮮豔。
那是她們從來沒有在完顏玉的臉上看到過的東西。
發自心底的喜悅, 讓完顏玉連步態都輕盈許多。
完顏玉下車站定, 自己轉過身去, 要將車內的人扶下來。
“我沒看錯吧!”
“那麽不可一世的嘉世郡主,她連女君下車都不會去攙扶,竟然會去攙扶她的王妃。”
“真是稀奇。”
一雙纖纖玉手從馬車內探出,輕輕搭在完顏玉的掌心之中。
那雙手像是象牙雕刻的藝術品一般,既不過分纖細, 也不過分瑩潤,掌心裡透著微微的紅, 叫人都不敢用力一握,生怕將那雙手捏碎了。
接著,一個女子探出頭來,在完顏玉的攙扶下,緩緩從馬車上下來站定。
那女子削肩細腰、高挑身材,一身紅色的錦繡羅裙讓她看上去高貴典雅,偏偏她整個人骨架輕盈,脖頸纖細,看上去弱柳扶風、柔情似水。
完顏玉與女子對視,莞爾一笑,隨後握著女子的手,就那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宗廟去了。
高樓上,眾人驚訝。
“嘉世王妃不是個男子嗎?”
“是啊。那可是女君親賜的婚事,她怎敢大搖大擺地帶一個女子出來,這是將女君的臉面至於何處?”
“她這麽做,就不怕女君責罰嗎?”
眾人對此,看法各異,有的覺得完顏玉目中無人,有的覺得完顏玉行事乖張。
但有一點,眾人達成了一致。
完顏玉對這女子,是有偏愛的,否則,不會冒著那樣大的風險,也要將女子王妃的身份昭告天地祖宗。
“看來,這嘉世郡主是動了真情。”
“這冰一樣冷的人,也會有心嗎?我數年前曾與嘉世郡主共事,她簡直不像是個活人。”
“問世間,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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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雪意牽著完顏玉手,緩步踏上漢白玉的石階,向著王朝最尊崇的地方走去。
路上,卞雪意隱約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近處的,遠處的,好奇的,懷疑的。
卞雪意有些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完顏玉緊緊地拉住了。
“姐姐,我不會像那個人一樣的,我會護著你。”完顏玉說,“你隻管放心地待在我身邊。”
話語是強硬,卻多了點可憐巴巴。
卞雪意不忍讓完顏玉失望,於是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寶成郡主止步於台階之下,宗廟不是她能進去的地方。
前面那兩人之間微妙的關系,寶成郡主何嘗沒有察覺到。
她止不住地搖頭歎息:卞雪意,你根本不知道你輕而易舉得到的是什麽,是完顏玉從沒有對別人敞開過的心。
寶成郡主隱隱地生出擔心,完顏玉心中眼中都裝滿了卞雪意,而卞雪意又做到了幾分?
宗廟裡是一jsg排排的歷代君王畫像和牌位,前面各點著長明燈。
才進去,星星點點的長明燈就叫人目眩,無數的畫像和牌位更令此處多了些肅殺之氣。
完顏玉捏了捏卞雪意的手,叫她不要擔心,隻管跟著自己就是。
先去拜開國君王,完顏玉叫卞雪意跪在自己旁邊的蒲團上,學著自己的樣子叩首。
一旁候著的禮官見了,忙高聲喝止:“郡主殿下!不可!”
卞雪意還未跪下去的身子直起來,轉頭望向那個嚴厲的禮官。
完顏玉望著卞雪意受驚的模樣,目光不由得轉向禮官,冷冽的眼神中仿佛裹挾著萬千刀鋒,看得那禮官後背發涼。
禮官心道自己真是愚蠢,一時間因為嘉世郡主的親厚而失了分寸,忘記嘉世郡主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有何不可?”完顏玉問。
禮官戰戰兢兢,說話時,上下牙齒也在打顫:“依照祖宗法制,她只能跪在郡主您身後一步之外的地方,豈有與您比肩的道理?”
“規矩改了,我剛改的,”完顏玉眼神在宗廟中環視一周,“正巧也知會她們一聲。我的王妃,有足夠的資格與我並肩站立。”
說罷,完顏玉不再理會禮官,只是對卞雪意微微一笑,告訴她應該如何如何拜,先往哪個方向,再轉到哪個方向。
禮官看著那二人並肩的模樣,額上不禁冒出一頭的冷汗。
當今女君,昔年作為先帝的皇后進入宗廟之時尚且沒有資格與先帝站在一處。
女君都沒有做到的事情,這個平民女子卻得到了,。
仗著嘉世郡主的寵愛,此女真算得上一步登天。
嘉世郡主一手遮天,將此女扶上顯赫位置,叫人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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