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哈圖王叫人去把那位廚娘請來。
等待的間隙,完顏玉問哈圖王:“這位漢人廚娘為何會離開故土呢?”
“她從不提起她的過去,想來是有一段傷心往事的。”哈圖王說,“不過,她既漂亮又能乾,我們部落好多青年都心儀她,但我想將她嫁給我的長子。”
雖然北國的人不重視血統,但是能讓自己的長子娶一位漢人的妻子,這也足以看得出他的親近之意。
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是溫和平靜的。
等營帳的簾子掀開,所有人的目光朝門口望去。
看得出那位廚娘高挑纖細,即便穿著厚厚的北國服飾,也絲毫不顯臃腫。
宋靈雎去看完顏玉,發現完顏玉的目光並未在這位廚娘身上停留。
待那位廚娘走近了,開口道:“見過王上。”
僅僅四個字,就讓宋靈雎臉上的笑容突然戛然而止,筷子也不住應聲掉落。
這個聲音,怎有可能?
絕不可能!
她可以跟元寄雨南下雲遊,也可以跟金縝閑雲野鶴,但她就是不可能獨自出現在這裡!
宋靈雎的心全面崩塌,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然而,當她側過頭看完顏玉的時候,她又微微地放下心來。
完顏玉沒有一點反應。
“你做的飯菜,讓我們的貴客讚不絕口。”哈圖王朗聲笑道,“來見過兩位,嘉世郡主,還有她的夫人。”
哈圖王並不知道宋靈雎的身份,但是見宋靈雎陪伴在側不像丫鬟,於是便自作主張地稱呼宋靈雎為“嘉世郡主的夫人”。
完顏玉沒有反駁。
宋靈雎一喜,險些哭出來,不管是懶得辯解還是默認,能夠被稱作一聲“夫人”,她的人生已經不算虛度了。
卞雪意抬起頭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轉向完顏玉,微微行了一禮:“見過嘉世郡主。”
隨即,卞雪意被哈圖王賜座,坐在了完顏玉的對面。
可此時,宋靈雎一點也不害怕了,剛才兩人見面都沒什麽反應,想來都已經忘卻了彼此,即將開展新的生活。
晚上,為迎接貴客,哈圖王舉辦了一場篝火盛會。
即便天寒地凍,依然阻擋不了能歌善舞的北國人民的熱情。
宋靈雎想溜去找卞雪意,一是為學藝,二是想探探對方的口風,非得知道對方已經徹底沒了信息威脅不到自己才肯安心。
只是,路上,宋靈雎被莫聽攔住。
莫聽在草原上生活數月,已經全然沒有在京城時的拘束模樣,身上那種屬於孩子的無拘無束和天真爛漫也全都散了出來。
“宋小姐,哦,不,該叫你王妃!”莫聽道,“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不在你的郡主身邊,賊眉鼠眼的做什麽呢?”
“誰賊眉鼠眼了?”宋靈雎氣不過,與她爭執幾句,“你怎麽也在這兒?”
“主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就算只剩一口氣,也能爬著找到她。不像某些忘恩負義的人!”
宋靈雎見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心裡一沉,不知道莫聽對當初的事情了解多少,萬一莫聽不小心把生死草是卞雪意摘下的事jsg情講出去,那就糟了。
宋靈雎於是轉而想試探莫聽的口風:“今日的酒,實在難喝,我怕是你主子下毒了,所以才要去找水來飲。”
“那酒是主子親手釀的,給你喝算是浪費了!”莫聽反唇相譏,“沒有毒,你可不要誣陷我們主子。”
“沒有毒?那你給我喝一個看看!”
“喝就喝!”
莫聽被宋靈雎激怒,不住地飲酒,不多時就已經醉倒。
宋靈雎忙試探,才知她對當初的事情一無所知,她只是認為是完顏玉派人將卞雪意賣到商隊為奴的。
如此,宋靈雎才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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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聽!莫聽!又去哪兒了?”
天色漸晚,卞雪意沒有見到莫聽歸來,有些擔心,於是四下去尋。
好巧不巧,迎面,漆黑的天色中走來一個人。
即便沒有光,卞雪意還是從身形和走路的姿態就知道這人是誰。
卞雪意捏緊了袖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目光從完顏玉身上略過去,沒有一絲停留。
完顏玉也同樣,抬起下巴,目不斜視。
只是,兩人側身而過之時,不知怎的,卞雪意忽地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在地。
而完顏玉,沒有側身,沒有側目,卻精準地一把抓住了卞雪意的手腕,讓她穩穩站定。
兩人站得很近,近得能聽到彼此微弱的呼吸聲,看到彼此臉上細小的絨毛。
兩個昔日裡親密無間的愛人,從白天的互相漠視,到現在的相顧無言。
靜靜的暗流在平靜的外表下一觸即發。
“郡主,請放手。”卞雪意的話說得堅決,話語中不帶有感情,“若是被旁人看到就不好了。”
“你就這麽極力撇清我們之間的關系?”完顏玉的話語已經有了波瀾,是極力掩蓋的憤怒。
卞雪意卻冷冷笑道:“我的事情,無須郡主你過問。”
從當初你放逐我,到現在你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你從未有過一句關心的話語,而我的心也漸漸地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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