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言躺在床上邊流淚邊笑:“賈嫿,我好像,就只能陪你走到這了。”
甄言的這次連名帶姓,讓賈嫿心裡悸動了下,她睜大眼睛眨了眨,抿嘴笑著問道:“大概什麽時候走?”
甄言眼角不停地溢出濁淚:“今晚,我感覺我見不到明早的晨陽了。”
“這樣啊。”賈嫿抬頭看了眼吊燈,努力不讓堆積在眼眶裡的淚水落下,她隨後低頭看了眼手表,笑道,“現在時間還早,我推你出去看看安城的夜景吧。”
“好。”甄言點了點頭。
她們從第四軍團退休後就回到了安城,回到了這座古老且落後的小城。
這是她們的根,是她們生長的地方,是她們相識相知相戀的地方。
落葉歸根,她們還是回到了這裡。
昏黃的路燈照在行人道上,秋風輕拂,賈嫿停下腳步,走到甄言身前替她蓋好毯子。
“今晚上的風有些涼,別冷著了。”
甄言頭靠輪椅背,笑了笑沒說話。
賈嫿推著甄言慢慢走著,邊走邊說著現在的安城與以前安城的今昔對比。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走在那靜寂的人行道上。
突然一陣秋風刮過,將甄言腿上的毯子吹走了,賈嫿趕緊停下去追,當將毯子撿回來拍乾淨蓋在甄言腿上時,發現甄言搭在腿上的手往一旁滑落,自由地垂了下來。
賈嫿顫顫巍巍地抬頭,發現甄言不知什麽時候閉上了雙眼,永遠的閉上了雙眼,可嘴角還上揚著,還笑著。
賈嫿隱忍多時的淚水奪眶而出,她跌坐在落有枯葉的街道上,枕在甄言腿上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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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言的葬禮很簡單,就賈嫿一人參加,兩人直到死,都沒有子嗣。
甄言身體難以受孕,兩人在一起後,甄言也想過給兩人誕下一個愛的結晶,但無奈身體不允許。甄言甚至背著賈嫿四處問診,其間在喝所謂的偏方時被賈嫿發現,逼問之下道出實情。
讓賈嫿真是又氣又心疼。
在賈嫿再三保證下,才讓甄言相信,賈嫿的未來人生計劃裡從來沒有子嗣,只有她。
漸漸地,甄言也放下心蒂,眼裡心裡只有戀人。
所以到死,她們的至親,活著的也只有彼此。
夜深人靜,賈嫿坐在靈堂上,靜靜地等候著黑白無常的到來。
夜半三更,夜至寒,黑白無常現身在靈堂。
“你們來了啊。”原本閉眼坐在椅子上的賈嫿突然睜眼,笑看著他們。
“嫿姐,”白無常謝必安躊躇道,“我和范無救,是來引兩人的。”
言外之意,賈嫿今晚也會死,她壽命已盡。
賈嫿點頭:“嗯,我知道。”
賈嫿對兩人叮囑道:“等會兒必安去引甄言的魂,無救來引我的,必安你記得把你的長舌頭收起,別嚇著她了。她一生做了不少好事,應該夠格去主神空間的享樂組,你到時幫我跟享樂組組長總樂說一下,麻煩她幫甄言選一個最舒服輕松自在的世界給她。”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點點頭:“行。”
黑白無常話音剛落地,賈嫿就靠在靈棺上閉上了眼,生命的流沙殆盡,人生走到了盡頭。
白無常謝必安將自己長舌頭卷起,念了一串引魂咒後,甄言的靈魂從靈棺上升起,緊跟著,她睜開了雙眸。靈魂時的她,是穿著校服年輕時候的樣子。
”你是甄言吧,請跟我走吧。”沒有長鏈手腳銬,而是用著“請”字。
甄言漂浮著想要去觸摸靠著靈棺沉睡的賈嫿,卻發現自己穿身而過。
“時間不等人,別耽誤了他人輪回的時間。”白無常提醒道。
甄言緩緩點頭,不舍地看了賈嫿最後一眼,隨後跟著白無常飄往閻王殿。
等白無常引著甄言走後,黑無常范無救才引出了賈嫿的靈魂,“走吧。”
賈嫿點點頭熟練地跟在身後。
賈嫿養老世界結束,也就結束了她漫長的贖罪旅程,這一次的她,總算可以喝上孟婆湯,無記憶的投胎輪回了。
跟著黑無常低頭走在黃泉路上,卻突然聽見黑無常驚訝道,“誒,他們怎麽也在這黃泉路上?”
賈嫿聞言瞬間抬頭,看見前方是一襲白衣的白無常和他身邊身著安城二中校服的甄言。
甄言看見她時,向她飛奔而來,一對共處了幾十年的愛人,在這黃泉路上緊緊相擁。
“賈嫿,我來找你了!”甄言緊緊趴在賈嫿耳邊道。
賈嫿不停地吻著甄言的臉頰:“對,你來找我了,你找到我了!”
黑白無常沉默地站在一旁,最後看不下去道:“嫿姐,你們還有十分鍾,十分鍾之後必須找孟婆喝孟婆湯,不然會耽誤你們倆輪回的路!”
說罷黑白無常在原地消失。
在去重新引魂的路上,黑無常問白無常:“你不是帶她去去享樂組嗎?怎麽把她帶到這黃泉路上來了?”
白無常聳了聳肩:“人家一聽嫿姐也死了,而且只能投胎輪回,立馬要求跟嫿姐一起,享樂組都不願去了。嘖嘖嘖,真是被愛情迷昏了頭腦。”
黑無常白了他一眼:“人家愛情多甜蜜啊,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白無常:“……”
孟婆桌前,手牽手站著兩位女子。
孟婆翻開花名冊,對著名單上的名字喊道:“賈嫿、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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