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monds，brilliant，andBel-Airnow。”金迷紙醉，靡靡奢華。

　　周舟知道這首歌，是《了不起的蓋茨比》裡面的插曲《youngandBeautiful》。

　　或許是因為沒有配樂，桑遇唱的並不如原唱那般讓人震撼感歎，反倒是有一種混著深沉夜色一下子灌進耳內的冰冷，像是灌了水一樣讓人一刹那隻覺五感盡失，心臟好似沉溺深海一般浮浮沉沉。

　　“WillyoustilllovemewhenI'mnolongeryoungandbeautiful。”當年華老去，容顏不再，你是否愛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長？

　　“WillyoustilllovemewhenIgotnothingbutmyachingsoul。”當一無所有，遍體鱗傷，你是否愛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長？

　　“Iknowyouwill，Iknowyouwill。”我深知你會，我深知你會。

　　“Iknowthatyouwill。”我深知你的愛經久綿長。

　　周舟從吊椅裡面站起身，走到桑遇的面前蹲下。

　　“WillyoustilllovemewhenI'mnolongeryoundandbeautiful。”當年華老去，容顏不再，你是否愛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長？

　　最後一絲聲線隨著窗外的粼粼光影，徐徐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桑遇緩緩抬頭，仰面看向周舟，眼底帶著一絲極其含蓄的神情，“你說，黛西她喜歡過蓋茨比嗎？”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周舟是看過這部電影的，沒由來的。

　　周舟看著她，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瞳孔，“喜歡過，但不會一直喜歡。”

　　其實這部電影周舟只是囫圇看了一遍，做不到像所謂的特別專業的影評或者是劇情解析那般去分析其中的隱喻或者是背後的含義。而且大多數的普通人看電影不會刻意糾結什麽的，不論這部電影說的是時代的悲歌還是蓋茨比一生中對於河岸那束綠光的追求。於周舟而言，她不會分析那麽多，她覺得黛西一定是喜歡過蓋茨比的，只是也沒有那麽喜歡，沒有如歌詞中說的那麽經久綿長。

　　“所以啊。”桑遇歎了口氣，“浪漫主義什麽的，太容易讓人沉溺了，就像那首根據葉芝的詩改編的歌詞裡面唱著的一樣，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愛你的蒼老的臉上的皺紋。你看，多美好啊。”

　　周舟垂手放在她的臉上，說，“我不太了解這些，不過我知道，感情是相互的，就像你說的一樣，我愛你虔誠的靈魂，愛你的蒼老的臉上的皺紋，那你也得——”這話突然停在舌尖，不知道為什麽，她好似是自然而然就把這話給說出來，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盡管她現在突然意識到了，也明白自己應該算了，可是周舟看著她，看著頂上的滿室華光落在桑遇的眼臉上，她突然覺得一切都無法控制，她撫上桑遇的眉骨，一字一頓，“愛我。”

　　桑遇就這樣自下而上仰視著周舟的面孔，以及更高處被淹沒在夜幕與光暈中的天花板。周舟眼睫比常人濃密纖長得多，因為眼皮深，這樣半垂下來的時候才更明顯，她伸手抓住周舟的手，“今晚留下來吧，我想和你說說話。”

　　說完，桑遇不待周舟反應，立馬站起身，“三秒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

　　她開始收拾吉他，說，“一、二、三。好，你答應了。我幫你拿睡衣，先去洗澡吧。”

　　周舟看著她的身影，她心想，是啊，就這樣最好了，比起逃避或者是拒絕，裝作不清楚確實對兩個人都好。

　　兩人躺著的時候，周舟以為桑遇會說話的，畢竟當時桑遇是這樣說的，想和她說說話。但事實上，她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睡覺了。

　　·

　　周舟睡得有點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睡了這麽久。旁邊已經空了，她都不知道桑遇是什麽時候醒的。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好下樓的時候，桑遇在廚房，做——嗯，不知道是算早餐還是午餐，總之就是在做吃的。

　　周舟打著哈欠，“你起得這麽早啊？”

　　桑遇把熬好的小米粥和炒的酸辣土豆絲還有涼菜抬到吧台上，笑說，“起來的時候沒看時間啊？現在已經不早了啊。”

　　周舟笑笑不說話。

　　吃飯的時候，周舟問她，“今年暑假你有什麽打算呢？”一般情況下，桑遇都是要被她的父親接走的。

　　果不其然，桑遇說，“我應該去我爸那兒，畢竟今年過年都沒在那邊。而且我爸說爺爺奶奶也想我了。”桑遇夾了筷子土豆絲放在周舟碗裡，“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周舟差點沒一口粥都直接噴出來，“咳咳！”她嗆咳了一下，覺得桑遇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是什麽鬼啊，你去你老爸那邊，你讓我跟著你一起去，你信不信我能尷尬得螺旋升天啊？！”

　　桑遇，“……”

　　“不會嗎？”

　　“好吧。”桑遇聳聳肩，“當我沒說。”

　　周舟吃完，去樓上換衣服，因為桑遇還在吃，她快一點剛好可以下來幫桑遇收拾廚房。

　　結果桑遇突然叫她，“周舟。”

　　周舟正踏上梯子，聞言回頭，看著桑遇，目光疑惑。她以為是桑遇要讓她收拾廚房，又打算跑回來，但是沒想到桑遇手肘支在吧台上，抬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她說，“你有沒有感覺我們好像就這樣生活了很久一樣。”

　　周舟愣了一下，接著她走回來，走到吧台的對面，站在桑遇的面前，“那以後我們去一個城市的讀書的時候，也這樣生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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