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抬眸,笑得明媚,恰似浮世驕陽——
“伏塗,我隻願你今生歲歲平安,一生錦繡。”
她突然感覺自己心頭一動。那是仿若寒冬裡凌寒的臘梅寂靜綻放的聲音,伏塗明白,這或許就是情動了吧。
這是一個禁忌,身為女子的她,喜歡上了另一個女子。她能怎麽樣呢?這又由不得她,索性認命吧。
於是,她也笑,“虞歸,你這般嬌俏的模樣,別說男子,我一個女子看見了都想要娶你。”開玩笑的語氣。
虞歸走向她,在她身側坐下,將紅裝交給她。
“能嫁給伏塗這樣的女子,也是一種福氣呢。”她凝目,看著伏塗。
時光默然,這一刹那,仿若無垠荒原,秋風淒清,亙古洪荒,隻余她們二人。
☆、第四章
順宣六年五月十日,青州城主入朝堂求親,所求娶之人正是當今君主的表妹歸雲公主,名——虞歸。
這個從小生活在宮廷中的女子,只是躲在屏風後看見那青州城主的俊俏模樣,在自己的兄長詢問自己之時,便輕輕點頭應允。
她已經十九歲了,不是一個小女子了,身在宮廷,她沒有辦法接觸太多的男子,所以動心大概是很容易的。
不討厭,就足矣。
虞歸出嫁的時候,天空有小雨,從殿到宮城外鋪了紅豔的地毯,有民眾出城歡送 ,用了這個國家最大的禮儀。她是君主最寵愛的妹妹,是該十裡紅妝相送。
行至城外,官道路面平整,馬車轆轤聲音好似盤鈴清脆。然後有疾馳的馬蹄聲響,驚動眾人。
“虞歸!”
常人誰敢直呼她的姓名?來人是伏塗。
馬車停下,有纖細白皙的手掀了車簾,紅衣女子微微躬身,下了馬車。面紗之下,是清淡的眉眼,溫柔的淺笑。
彼時的伏塗是剛剛獲得赦令的胤澤將軍,身著戎裝,在聽說虞歸出嫁的消息時,她馬不停蹄的從胤澤趕來。
“伏塗可是來送我的?”虞歸問著。
伏塗一怔,她的聲音聽起來竟然的欣喜的?
她不明白,這是因為她來了,還是因為自己出嫁。
“是。”伏塗說著,朝她行禮。
是夜,趕到青州還得有一天的行程,車馬勞頓。便決定原地駐扎。
虞歸出了馬車,一眼便看見伏塗獨自一人牽馬在小溪飲水,於是向她走去。
眼前有山,不高,卻連綿不斷,夜幕下也不失為一個壯闊美景。
“很辛苦吧,從那麽遠的胤澤趕來。”為了送自己,虞歸其實並沒有什麽真心說話的人,伏塗算的上一個。所以,虞歸很珍重她。
她也明白,伏塗應當也是珍重自己的,不然也不會不遠萬裡趕來。
“虞歸,你是真心的嗎?”伏塗詢問,聲音是低啞的。
“嗯?”虞歸不解。
伏塗突然伸手,摘了虞歸的面紗。很無禮的舉動,但是眼前之人是伏塗,所以虞歸覺得沒有什麽。否則,出嫁之時,女子的面容萬萬是不能給除夫君之外的人看見的。
“你是真心嫁他嗎?”伏塗聽過這個青州城主。殷宇,年少有為,但是也狼子野心。
別人看不出,不代表伏塗看不出,她比任何人都可預見。青州這些年不斷蠶食周圍鄰邦,封土也在一點一點的擴大,當然,這還不足以和東漓抗爭。東漓這個偌大的王朝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覆滅的。
宮廷之爭,歷來都是王室血親,還輪不到外人插手。
君主不傻,所以他才會答應這門親事,以血襲之親示拉攏之意。
並不是示弱,而是不想引戰。世道安寧,百姓富足。誰又會無緣去牽引戰爭,勞民傷財呢。
況且,君主雖疼愛虞歸,可是虞歸卻不是真正的皇室血統。
這門類似交易的親事,對於東漓君主來說,是恰好不過了。
但是伏塗不是這樣認為的,一個人如果真的有叛朝之心,什麽東西都是不夠牽製的。
而且,去的人的虞歸啊,她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子而已。
她過得不好,怎麽辦?
思及此,伏塗脫口而出,“虞歸,只要你說一句不願,我可以馬上帶你走。”
“他挺好的,我應該是喜歡他的。”虞歸這般答覆。
眉眼是嬌羞的喜色,伏塗呆愣,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嗎?
只是談著,眉梢帶笑。
伏塗抬手,溫柔的將面紗給虞歸戴上。
這是她認識虞歸以來,第一次離她這樣近,比初見還要親近,她只要微微的一偏頭,就可以親到她。
她竟然已經比虞歸高了,想來是因為她常年習武的緣故。
遠遠地看去,紅衣戎裝,兩人的身影,居然是恰好的般配契合。
身後是小溪潺潺,有駿馬,有高山,夜空是高懸的明月。
她輕輕攬住虞歸,擁入自己的懷中,“虞歸,如果你要走,我便帶你走。”
懷中女子淺笑,“嫁做人婦,自然是不走了,伏塗可以來看我啊。我答應給你做的菜,現在都還沒有做給你呢,好久了。”
伏塗沒有答應,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低頭輕輕靠在虞歸的頸間。
有冷風襲來,眼睛起了微微的酸澀感,伏塗隻感覺心底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的涼透,直至——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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