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一片血紅,過度的疲勞和失血過多,已經讓她的思緒模糊一片。
殷宇仰起頭,舉起了手中長劍,刺透伏塗沒有任何盔甲保護的心臟不過輕而易舉。
胸口有微涼的寒意蔓延開來,她感覺自己的舌尖發麻,嘴角不止的溢出鮮血。
真冷啊,她這一生中,有什麽時候會比現在還冷呢?
是了,就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所以,但凡她後來只是給了她一個力所能及的擁抱,她也覺得溫暖得不得了。
“虞歸,虞歸……”
殷宇一怔,慢慢低頭,他聽清了女子說的話,真奇怪,她滿身血汙,卻輕柔地念著她人的名字。
殷宇突然覺得一陣刺痛,胸口上有一段劍鋒,劍尖已經沒入了他的胸口。
耳畔傳來疾行的馬蹄聲,以及人聲嘶吼。
“降吧。”
他殺了她,她殺了他。
“呵……”殷宇倒在她的身側,“真偉大,為了你的國家嗎?”
晨光與火光之中,女子的容顏倒映著盈盈秋水,“哪有那麽偉大……”
她的目光看向虛無之中,“在我還是個小小女兒的時候,我的願望,不過就是想讓心上的女子幸福罷了。”
她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咳嗽,鮮血順著嘴唇滑下去,她的耳邊是眾人疾呼的著急大喊……
她幾乎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
伏塗,可以許願了。
“願你歲歲平安,一生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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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七日晨,崖關告破,東漓率軍進駐青州,此役勝。
那是一個非常晴朗的白天,遠在帝京的人們是聞不到未散盡的硝煙和血腥的。
當宮女告知戰役獲勝的時候,虞歸依舊在繡著那幅上元夜宴圖。
“是嗎?那挺好。”
宮女似乎還有話要說,並沒有退下。虞歸刺下最後一針,終於抬眸看著她。
那宮女不敢看她,突然俯身跪拜,輕聲道了一句,“伏塗將軍殉職了。”
這一聲仿若一塊巨石,卻是石沉大海,毫無漣漪。
虞歸突然轉過頭,良久才,“嗯。”了一聲,“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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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夜枯坐,只是定定的看著自己上元夜宴圖中圍欄處紋繡的兩名女子。
她並不知道,那個堅毅勇敢的女子於臨行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我喜歡你,想娶你的那種喜歡。”
虞歸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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