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幸莫名心裡一慌,面上卻一派正常,悠悠放下搭在溫如窈腰上的手,一副雖然我抱著昏迷的你但並不是我主動抱的與我無關的架勢。
“好多了。”溫如窈淡淡地收回視線,起身從她身上下去。
“……”
又過了不知多久,這種對外界一無所知,卻又感覺有一把刀懸在頭頂,隨時都可能砍下來的不安感讓蘇幸有些按耐不住,她小心地站起來,屏住呼吸,慢慢走到上集裝箱右側上角的幾個窄小的出氣口前,試圖通過那兩三道細窄的換氣口往外看。
卻發現換氣口的外部好像被什麽東西遮住了,黑乎乎的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她皺起眉,定定站在那裡,盯著那幾個小口看。
大約過了幾分鍾,一根漆黑的,剛好僅比出氣口的寬度略窄的細長的東西從外面穿過洞口,伸入集裝箱內。
就在這個東西的正前方,粗略半米遠的位置,蘇幸就站在那裡,看到那突然探進來的怪物,臉上神色頓時一僵。
好在出氣口很小,那細長的東西伸進來一段長度後似乎被卡住了,探進來約莫普通人半截手臂的長度,停了下來。定睛看去,有點像昆蟲頭頂的觸角。
那根觸手探進來後就開始向四周掃了掃去,頂部拍打在集裝箱內壁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蘇幸近距離看著,未知的恐懼讓她心跳快加,臉都有些發綠。
“別靠它太近。”溫如窈低聲說著,從後面拉了她一把。
蘇幸喉間輕輕動了下,回過神來,連忙退遠了點。
那根細長的觸角扭曲著在集裝箱內探查了很久,才慢慢退了出去。
“絕大部分螞蟻都是盲眼,主要靠觸角探索外界信息。”溫如窈頓了幾秒,抿了下唇:“這裡正好處於它們前行的方向上,只要待在這裡不被發現,等它們通過後,就可以安全從這裡出去。”
蘇幸怔了下,想起之前看到過的科普片子好像確實有提到,被行軍蟻掃蕩的地方,很多生物甚至一些小型哺乳類為了避免麻煩,都會費力避開,但也有一些聰明的,比如竹節蟲,它們就會一動不動立在原地,利用行軍蟻眼盲的特征躲過災難。
“什麽?那些真是螞蟻?!”剛松了口氣的瘦子驚訝開口。
光一個頭頂的觸角都變得這麽大,那本體肯定也在變異後膨脹了不知多少倍了。
光是想想此時自己頭頂上密密麻麻爬的全是這些玩意兒,瘦子就絕望到臉色慘白。這時,他旁邊昏迷了許久的刀疤男忽然動了一下,他忙撲過去:“老大?”
“那,你肯定也知道蟻群移動的目的地嘍?”大眾臉瞥了眼有轉醒跡象的刀疤男一眼,笑著轉向溫如窈,視線掠過她手背的傷口,語氣肯定:“通過它們傳遞的信息素?”
信息素……
蘇幸神色微變,溫如窈自從昏迷醒來之後,確實有些不一樣了。
大眾臉身子往後一靠,慢悠悠揚起唇角:“對於蜂和螞蟻這類真社會性昆蟲,一般都被人認為它們共享一個大腦,也就是所謂的超個體,群體中每一個單一個體都無私地為整個集群貢獻一生,它們的社會化程度某種角度上甚至比人類更高,也更先進,可是能讓群體中成千上萬個個體共同做決策,如何高效傳遞信息就是門學問。人類對此有很多研究,好像知道很多,但又好像一無所知,就像人類對自己都還沒有研究透徹一樣。”
“不過,如果這類昆蟲的軀體開始變得跟某些大型動物一樣大,那這種雜食性的,兼具群體攻擊性,同樣渴望蛋白質的社會協作群體,就絕對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物種。”
她的話讓所有人不寒而栗。
溫如窈側眸,打量地看向大眾臉,一雙鳳眸略顯凌厲。
大眾臉笑了笑,朝她擺手:“不要用這麽敵意的眼神看我嘛,放心吧,我是個好人。”
“……”
倒是旁邊的瘦子看不下去,“嗤”了聲先開口:“你…你算個屁的好人,告訴你們,他就是個殺人犯!”
蘇幸目光一凌,重新用審視的目光看向這個自始至終都顯得漫不經心的普通男人。
大眾臉對瘦子的戳穿不以為意,只是面對溫如窈愈發嚴肅的目光,咧嘴笑:“我是殺人入獄,但殺的是我後爸,他不是個東西,該殺,我這叫替天行道。”
“呸,殺……殺人還這麽理直氣壯,殺父就是逆天的不孝!”結巴瘦子的正義感突然高漲起來,似要不遺余力地揭穿他。
這時,地上的刀疤男悠悠轉醒,“哎呦……這,這是哪啊?”
瘦子一喜,結巴道:“老大,你,你終於醒了!”
刀疤男捂著腦門坐起來,對外面的聲音和處境都還一無所知,閉塞的集裝箱內任何一句話都能讓所有人聽得清楚,人多嘴雜,另外三個都是來路不明,令人本能生惡的人,內有外患的節骨眼,溫如窈和蘇幸都沒再開口,神色緊繃。
外面除了螞蟻的爬行的聲音,與之對抗的炮火聲漸漸變得有些弱勢,長久的拉鋸戰中,慢慢的甚至已經聽不到軍隊的打擊火力了,不由讓人對外面的情勢感到擔憂。
“他媽的,怎麽沒槍聲了,這裡不會完蛋了吧?”外面軍隊能不能抵禦蟻群,直接事關他們的生死,刀疤男急躁起來。
他話音落下,就聽到遠處傳來廣播的聲音,循環重複,一聲比一聲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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