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塵一聽就不忍心,偏頭就著江清客的手喝了一口,“我想吃蛋糕。”
“好。”
見林芳塵松動,江清客忙把蛋糕拆開,挖了一杓帶著果醬的部分喂過去。
林芳塵吃人手短,也不好意思再和江清客鬧別扭。
磨磨蹭蹭地貼著江清客,頭靠在她的肩頭,嘀咕道:“不親就不親....”
還記仇。
江清客把果茶喂過去,“是我錯了,你可別再生我氣了。”
“我沒有和你生氣。”林芳塵瞳孔閃爍著電視反射的熒光,呐呐道:“江江說得總是對的,也從來不會騙我。”
“我就是覺得失落。”
“失落?”江清客手指彎曲扣在杯壁上,“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我這麽笨。”林芳塵手指劃拉著沙發,聲音放得很低,“我已經學會了很多事,可是還有更多更多都沒有學會,我還能不能學會?”
“我不知道。”林芳塵很平靜地自問自答,“江江也不知道。”
“塵塵,沒有人能學會所有的事。”江清客覆上林芳塵的手,“就算是我,或者更厲害的人,也有不會的事情。”
“你不要因為這個感到失落,每個人擅長的事是不一樣的。”
“可是...”林芳塵依舊沮喪道:“我很笨,是傻子。”
這個詞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林芳塵的口中了,江清客也竭力避免讓林芳塵聽見旁人對她的貶低。
現在聽見林芳塵如此平靜地說出來,江清客的心臟被揪著似的疼。
“不是的。”江清客一如既往地反駁道:“塵塵陶藝做得這麽好,認得這麽多字....傻子可不會這些...”
林芳塵看著江清客,“班裡有和我一樣的同學,他們好像比我更笨...他們也很努力,但是學不會就是學不會...”
“我比他們隻好一點點.....”
這話否定的不僅僅是江清客的期盼,還有一直想要擺脫“傻子”標簽的林芳塵自己本身。
如江清客所說,她當然設想過林芳塵永遠無法學會愛,但是那又如何,自己可以一直克制愛意守護在她身邊。
可是她無法容忍林芳塵對自身地否定。
她看著林芳塵費勁的認字;看到過她用力寫字後,指腹的紅印;聽到媽媽感歎她學會了製作簡單的三明治;看著白泥慢慢在她手中變成一個個別致花瓶的模樣....
這些不只是給予自己的希望,還是林芳塵自我認同的艱險歷程。
“塵塵不是傻子。”江清客重複道:“學不會也沒關系,學不會我們就不學了...”
她寧願塵塵不學,也不想她還沒學會愛,就先學會了失落難過....
林芳塵無言地喝著果茶,她不知道此時江清客心中的複雜糾結,她只是對自己的笨感到喪氣,但並沒有到放棄的地步。
在她的認知中,並不存在困難,她只要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中途或許會累,但是休息一會兒,拍拍土,繼續往前走吧。
那她知道終點嗎?
不知道。
林芳塵不知道路有多遠,不知道會休息多少次。她只知道,她不走,她不學,她就會一直停留在這裡,直到塵土將她掩埋。
兩人沉默著,電視裡傳出尖利的爭吵聲,林芳塵吃完江清客帶回來的小吃後,困意就慢慢湧了上來。
林芳塵兩句喪氣話讓江清客心中軟成一片,心疼林芳塵都來不及。
她面對著林芳塵把她扶到自己身上。
林芳塵迷迷糊糊的環住江清客的脖子,江清客托起大腿,把人抱起擺正,輕聲道:“上樓睡覺了?”
“嗯。”林芳塵含糊應道:“洗澡。”
“今天不洗了,睡我房間。”江清客不忍吵醒林芳塵,寬慰道:“很遲了,明天起床洗也行。”
“嗯。”
吃飽喝足,林芳塵眼皮打架,磕在江清客的肩頭安心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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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兒和江靈鶴回來的比預計早一些,這兩天,林芳塵一直把自己關在陶藝室裡,還把江清客的平板翻出來,立在拉胚機對面的櫃子上。
下午的日光穿過玻璃,把冬日的唯一溫暖帶進陶藝室裡,小小的屋子裡被烘曬得暖洋洋的。
男女主你儂我儂地拉扯著,林芳塵伸著脖子盯著平板看,手上的泥巴螺旋扭曲,徑直被壓成一團稀泥。
江清客代替了金珠兒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幫著上色。
人不是十全十美的,只能說江清客的配色果決大膽,有著一種超脫藝術范疇的美感。
江清客覺得這是林芳塵會喜歡的顏色。
“塵塵,你過來看看。”
江清客放下畫筆,審視著自己的傑作,覺得十分新奇獨特,塵塵一定滿意。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一句話。
轉頭一看,林芳塵整個人都往前傾去,就差沒貼上平板了。
正要開口再叫,金珠兒就推門進來,“就知道你們躲在這裡面,還挺暖和的,開空調了嗎?”
“沒有。”江清客只能先應金珠兒的話,“太陽正好曬進來,暖和。”
“阿姨。”林芳塵抽空從電視劇裡抬起頭來喊人。
“嗯...還是在家裡自在。”金珠兒躺倒在躺椅上,“這不是我在追的電視劇嗎?看到哪一集了?”
“三十集。”
“看的比我快啊。”金珠兒瞥了眼江清客手邊的花瓶,“這什麽?你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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