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拙不愧是專業殺手,拿槍柄狠狠砸向秦霜野的額角,反勾住她的脖子,那槍口抵住秦霜野汩汩淌血的太陽穴,但在他準備扣下扳機時卻遲疑了,像是收到了某種不由分說的命令,不得不換種方式。
怎麽樣才能不弄死她又能把她打暈呢?
楚瑾疾速從地上爬起,換做平常她會感歎自己命大,但這會卻沒有時間給她感歎了,只見她拾起那把沾了吳拙鮮血的匕首,衝了過去。
匕首劃開了吳拙的衣物,他發出不明顯的悶哼,M92從他手中滑落,啪嗒落在地上,楚瑾猛地出腳將槍踹飛。
秦霜野抬手就甩了一巴掌在吳拙臉上,她雖然受傷了,但手勁也是很大,發出很清脆的一響,吳拙一抹嘴角溢出的鮮血,勾了勾嘴角,再一次重複了那句髒話的口型。
啪!
又是一記耳光。
楚瑾愣了愣,她從來沒有見過秦霜野這麽打人,像是憤怒到了極點,卻又在深入骨髓的地方將這些怨言消音。
吳拙忽然莫名其妙笑起來,臉上的血和他這表情堪稱猙獰。
“阿野你別打了,他沒有反抗就代表他投降了。”楚瑾抬手製止了秦霜野,並訕訕地賠笑道。
秦霜野終於將揚起的手放下,大口喘著粗氣。
“他不可能投降的。”秦霜野這會的聲音嘶啞無力。
“我確實不可能投降。”那輛越野車忽然發動,從三人中間穿了過來,楚瑾眼疾手快地將秦霜野拽到身後,差一點就被撞飛了!
吳拙猛地拉開後座車門,也不嫌玻璃扎人,快速坐上去,前排車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張秦霜野熟悉無比的臉,只不過在黑夜中帶著墨鏡,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認得出。
楚瑾直接抬手迅速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子彈打在越野車的車門上,愣是沒打穿,炸出幾串金色火花。
楚瑾打算去追,但公路那頭突然亮起的無數紅色車尾燈如惶惶鬼影,逼得她無法過去,她完全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馬藏在四下無人的荒野裡,並且身邊還有一個傷號。
哐當!楚瑾劈手將槍砸在水泥地上。
楚瑾偏頭去看秦霜野:“阿野?”
秦霜野沒有回話,愣在原地,忽然跪坐在地面上,抱頭開始尖叫,並止不住地扇自己耳光。
楚瑾屬實被這一幕嚇到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沉默寡言的秦顧問會有這麽失態的時候,不,除了那次在醫院裡。
忽然她停下了尖叫,愣怔地望著面前的護欄,楚瑾在越來越近的警笛聲中看清了秦霜野手中握著的東西——那是之前被她自己扔在地上的五四式手.槍。
冰冷的槍口向上抬起,握槍的手微微發抖,正對著秦霜野她自己。
“……阿野。”楚瑾盡量控制住自己不穩的聲音,“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你可以跟我說,先把槍放下,你聽話。”
秦霜野把槍上了膛,長長籲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砰!
楚瑾迅速將她的手抬起,子彈射入了逐漸亮起的天空。她奪過五四式猛地扔在一邊,低聲呵斥道:“你知道不知道剛才那樣很危險!”
秦霜野雙手捂著臉,她竭力忍著淚水,但肩膀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你沒事吧?”楚瑾將她扶起來。
她將秦霜野捂著臉的手掰開,注視著她紅紅的眼睛,嘖了一聲。
“抱歉……”秦霜野掙不脫楚瑾的鉗製,只能別過臉,“……我剛才只是……”
楚瑾一把抱住她,左手輕撫著她的頭髮,柔聲道,“沒事沒事,一切都過去了,總會好起來的,別哭啊。”
秦霜野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怔住了,她把“發病”這兩個字吞進肚子,推開了她。
“我很抱歉,我幫不上忙。”她尾音不是很穩。
楚瑾搖頭,複讀機似的一直重複道:“沒事沒事沒事沒事……”
荒野的風嘶吼著,身後的香樟樹搖曳,公路盡頭紅藍警車閃爍,兩個人想顧無言。
劉天生他們終於到了,只見他從警車中探出腦袋,朝他們喊到:“石若男已經緊急送往人民醫院搶救了,不過現場發現嫌疑人用石若男的血寫的一行字,像是一首詩!”
楚瑾似是沒聽清:“什麽?”
“雨落漸冷,迷失霧裡,相思何解?四季予卿。”
秦霜野踉蹌幾步走上前,額角淌出的血讓她盡顯病態,面色堪稱慘白:“你剛說什麽?”
劉天生拿出手機,找出那張作品給她,重複了一遍:“雨落漸冷,迷失……欸!秦顧問你怎麽了?!”
秦霜野耳朵嗡嗡的,腦海一片空白,意識若遊絲般漂浮不定,最後一根牽著她的絲線頹然斷裂,墜入暗無天日的深淵。
她跟一個風箏似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摔得粉身碎骨。
楚瑾衝上前,穩穩接住了她。
“阿野!秦霜野!你別嚇我啊,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楚瑾拍著她的臉,卻沾了一手的血。
楚瑾罵了句“操”,打橫抱起秦霜野,快步朝s450走去。把秦霜野放在後座,遲疑了一會,也不嫌髒,把抱枕拆開後就是一張毯子,直接蓋在了微微發抖的秦霜野身上。
劉天生在後面喊著:“瑾哥!不是有我們在嗎?你大可叫救護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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