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血泊形成時間大約在凌晨三四點左右。”
“我認為被害人是失血過多,憑現場的血泊可以解釋。”宋鳴插了一句。
“不對。”秦霜野若無其事翻著資料,“因為那根本不是被害人自身的血液,而是另一位被害人的,分屍是在死者咽氣後才進行的,根據血檢,被害人有吸毒史,但屍體本身除了那袋MDMA之外,沒有任何化學成分,並且死者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那秦顧問是怎麽斷定這是一個連環殺人的?”楚瑾笑道。
秦霜野平靜地接了問題學生的問題:“很簡單,往前推至少還有一位被害人,且情感聯系豐富,李剛的屍體上沒有任何外傷,死因只是吸毒過量,無痛無傷地解脫,而這位被害人死因複雜,連遺體都不放過,能解釋這一原因的只有凶手對被害人有難以平複的恨意,而血液的事情還需核實身份才能解釋。”
她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根,淡淡道:“不過按這出血量,這會屍體都該涼透了。”
楚瑾反問:“那凶手是怎麽想得呢?”
秦霜野拿出她經常帶在身上的《犯罪心理》與《微表情心理學》:“我又不是凶手,我怎麽知道?”
說罷,又把這兩本堪比板磚的書扔給她:“楚隊還是補補吧,看完了跟我說一聲,我那還有。對,現在到誰了?”
宋鳴拿起他擱在桌上的U盤,是大白兔奶糖模樣的,而後那報告夾捂著臉,默默走上前,從秦顧問手上接過了激光筆。
楚瑾百無聊賴地翻著那本黑不啦嘰地《微表情心理學》,轉過頭髮現秦霜野正在吃她所謂的“補藥”,銀灰色的保溫杯被她拿在手裡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和諧,比對面那些正襟危坐的糟老頭子好看多了。
“誒,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回回體檢視力都是5.0嗎?”
“……”秦霜野擰上保溫杯蓋,吞下一口熱水後才悠悠道,“前兩年總是盯著各種報告與電腦屏,不近視我還奇怪呢,也就一百來度,戴不戴都差不多。”
楚瑾剛想意味深長地“噢”一聲,秦霜野想了想又在句末加了句:“但戴上看東西舒服點。”
楚瑾:“……那你做正處級時是不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案件,聽你怎麽分析我倒想起了一個人。”
秦霜野一挑柳眉,莫名其妙說:“都差不多吧,除了……算,不提了,還有像誰了?”
除了幾個月前那場緝毒行動中的情緒崩潰。
楚瑾誠實道:“老李頭。”
秦霜野面無表情地回過頭聽著宋鳴的報告,楚瑾本來還想再問幾個弱智問題,卻被陳局那種“你再吱一聲,我讓你哭一次”的眼神中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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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這場會議過於冗長,秦霜野摘下眼鏡時竟然伸了個懶腰,像是某種貓科動物得到了一絲溫暖,在午後的金色暖陽中微微眯起自己琉璃般的眸子。
為什麽同為貓科動物,差距就這麽大呢?楚瑾收回堂而皇之的目光,憤憤地想著。
楚瑾像是一頭回到自家地盤的猛獸,一腳踹開了刑偵支隊長辦公室的門。啪!一大疊文件被她重重摔在辦公桌上。修長的腿疊.交放在桌上,拿出褲袋裡的手機開機,疾速解開鎖屏密碼打開微信,目光卻在朋友圈的一條好友動態上停住了。
吞:嗯,我的工作那麽危險,又整日素面朝天,活該被甩。
“喲,還換黑頭了。”楚瑾隨手點了個讚,“劉天生!”
在隔壁頂著黑眼圈整理案卷的可憐娃子劉天生一聽見楚支隊在辦公室呼喚自己,立馬就來了乾勁,丟下齊銘飛拔腿就跑。
“瑾哥有什麽吩咐嗎?去哪辦你取文件都行,就是別讓我去隔壁法醫部,那太平間總感覺陰森森的……”
“小劉,你今天有看見溫主任嗎?呸,今天下午,外勤組出現場回來後。”
劉天生立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楚隊,你是不知道,吞姐被渣男甩了,直接拉著小三摁在牆上親得火熱,剛好被吞姐撞見,現在正撲在柯哥懷裡號啕大哭呢。”
楚瑾漫不經心道:“……好,你先去整理案卷吧,我去技偵那邊看看進度怎麽樣了。”
說罷,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辦公室門。
本來北桐市刑偵支隊的外勤女警也沒有幾個,現在加了一個刑偵顧問和新來的實習女警也就才四個,作為支隊長應該去看看女同志,別到重要時刻突然啞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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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紅日緩緩沉下地平線,兩亮起的一盞盞路燈漸漸把遠方荒野的橘紅光芒所替代,秦霜野用肩膀夾著手機手機,一邊聽著話筒那邊嘰嘰歪歪匯報情況,一邊翻著手上的案卷,時不時回復幾句,之後依舊面無表情。
“那什麽……”實習女警抱著一個檔案袋氣喘籲籲跑過來,結結巴巴把檔案袋拿到她面前,“秦秦秦顧問,這這是許主任化驗好的,裡面還有死者的檔案,請請您驗收……”
秦霜野接過來,剛準備打開,忽然想到什麽,抬頭望向面前這個青澀的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邵閔!”
緊接著,秦霜野掛了電話,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百元大鈔,淡淡道:“邵閔,一份水餃,什麽餡都可以,除了韭菜,還有不要香菜,麻煩你了。”
“……啊?”
“去吧,如果他們問起來就說是我讓你去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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