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院了,您是什麽心情呢?”溫吞和聲細語地問道。
秦霜野瞥了她一眼:“不知道,我只是慶幸昨晚終於擁有了一次嬰兒般無憂無慮的睡眠,以及一覺醒來後手腳沒有被綁著。”
溫吞問聲歎息:“那也挺悲傷的,我也想擁有這樣的睡眠,哪怕只有兩個小時。我估計過幾天又得回局裡聽陳局似某種大型貓科動物般的咆哮了。”
馬上就要有一部大型連續劇叫做《市局裡的那些事》,亦或者叫做《我想放假》。
秦霜野陰陽怪氣地笑道:“如果不是你兜裡的警察證在提醒我,否則我會以為你是某集團的大小姐。”
溫吞撩了一把精心燙染過的長發,嫣然一笑道:“這個嘛,我在相親的路上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快奔30了也還沒結婚,好不容易有個男朋友,他喜歡這樣的,沒辦法嘛。”
說著她回頭看了一眼秦霜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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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秦霜野是真的美,有一種難以言喻且旁人難以企及的氣質,就跟月亮似的,可望而不可及。
丹鳳眼的眼尾因受了點委屈而微微泛紅,纖長的眼睫垂著,抿著薄唇,幾個月沒剪是及腰長發懶懶散散地垂下來,竟有些風華絕代的韻味。
似是發覺有人在盯著自己,她回過神看了一眼溫吞。
溫吞訕訕地轉過頭,秦霜野這種“野生”美女是真的不多見了,看一眼值千金呐。
她感覺她這些年變了不少,無論是從相貌還有性格。
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那些攝人心魂的東西與13年前初遇時相比並無二致,比如秦霜野那慢條斯理的態度。
“說來也怪,我們那個病區的基本上是十多歲的小姑娘,就我一個二八老阿姨,現在小孩壓力都那麽大的嗎?”秦霜野隨口一問。
溫吞打著方向盤:“現在誰沒壓力啊,再說二十八歲風華正茂好咩?怎麽老了?我二十九啊,秦隊你要想這個啊!”
“嗯。”
“……”
秦霜野片刻後懇求道:“可以把收音機關了嗎?你的DJ太魔性了。”
溫吞乖巧地收音機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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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溫吞隻把她送到小區門口,急急忙忙搖下車窗叮囑了一些事便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這個小區建成於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租金便宜的同時又極富有年代感,秦霜野認為家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不需要太好,況且太好的也負擔不起,畢竟每個星期都得交錢買藥。
小區內幾個孩子嘻嘻哈哈跑來跑去,停了幾排電動車,粉紅瓷磚牆上掛著無數空調機,經過幾年的風吹雨打,下方整整齊齊掛著長長的黃線。
秦霜野順利地找到了B棟402室,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門,剛好401室的鄰居也帶著濃鬱難聞的煙酒味回來了,她回過頭,鄰居是一個長得人高馬大的男人。
秦霜野雖然是從警七八年的老幹部,但從小潔癖的小毛病還在,下意識捂住口鼻,進門後第一時間從行李箱裡取出八百年才用一次的香水一頓噴。
這套房子上一個住戶是一個七旬老人,一個月前才被兒女接走,不過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
她拉開臥室窗簾,朝樓下一望,小區門口有個身穿墨綠色夾克衫的男人,左顧右盼,似是在等什麽人。
倒也沒犯職業病,若是誰都像刑偵支隊的那群“和尚”一樣總疑神疑鬼,那還不得年紀輕輕焦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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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吞瀟灑地停下車,接了個電話,聲音一下子嗲了好幾個度:“喂,親愛的……”
誰料對面卻陰陽怪氣地笑道:“老溫,你這喊誰啊?”
她驀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楚支隊千千歲”。
“……”腦子突然就宕機了。
“老溫你這談戀愛了?咦,要是換我的話,我肯定嫌棄你。”楚支隊調侃道。
溫吞賠笑道:“這不是我男朋友喜歡嘛,楚哥你也別太往心裡去哈。”
“行,我看你這外勤組組長是做太久了,要不換給隔壁齊銘飛?看你這女孩子家家的,走外勤太辛苦了點。”
“得,咱老楚剛當上正處級就開始撒歡了。”
“開個玩笑,出來喝酒不?”
“不了,要擱家守歲。”
嘟——嘟——
溫吞:“……”
這就掛了?她想。繼而無奈地搖搖頭,抬起頭直視前方,一踩油門輕松地混入晚歸的車流。
說實話,隊裡許多老人都對這個隊長非常不滿,從小就和哥哥一起是派出所的常客,高中時打群架還進了市局,一度因為這事被評為北桐一中十大風雲人物。終於,楚家夫婦把這倆熊孩子回饋社會了。
平時大大咧咧,跟個孩子似的,一到接警時就成了暴躁一姐,匯報個情況都能被噴滿臉唾沫星子,好歹是個女孩子……
不過楚支隊也是北桐市公安系統裡為數不多的女幹部,這也是很猛的。
黑暗中,溫吞有氣無力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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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野費了好大勁才把房間整好,把所有房間的燈都打開,再逐一關上,確保這個家是安全的,有足夠的安全感才好。
秦支隊於是選擇性推開大門去外面散步。
滿地都是鞭炮燃燒之後剩下的紅紙屑,幾個熊孩子小心翼翼點上衝天炮,隨即,“嗖”得幾聲,無數彩線衝上萬裡天穹,幾聲巨響過後,綻放出豔麗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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